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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緯坤靈圖-漢-鄭玄
易緯坤靈圖

  邱序曰:天。經曰:乾,元亨利貞。爻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謂易為天。經者,圣人所制作。乾有四德,飛龍在天,此圣人以至德居天子位也。序,此之言說之也。
  故德配天地,天地不私公位,稱之曰帝。
  古者圣人德如此也。不私公位,不傳之子孫,禪于能者與天同,故以天稱之也。
  故堯天之精陽,萬物莫不從者。故乾居西北,乾用事,萬物蟄伏。致乎萬物蟄伏,故能致乎萬人之化。
  立天之道,曰陰與陽。言堯乃天之陽精所生所成人,人化故然也。
  經曰:用九。
  堯時賢圣,為圣德化于天下,故耳天之所首之,故經以明之。
  經曰:震下乾上,無妄,天精起。
  起,猶立。乾為天,震為長子。天生長子,圣人立為天子。天下之人各得所天所獲無妄也。
  帝必有洪水之災,天生圣人使殺之。故言乃統天也。
  初九,震在子,坎為水,又年與艮同體,艮為山,是大水為人害,天故生圣君堯求命之,是亦堯辜也,與乾統天之功同。
  邱括義因象助類辭曰:天無云而雷。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
  茂勉也。對遂育長也。天之將雨,先必與云而后雷,今乾在上,下無坎而有震,是以雷行天下,無云而雷。洪水之時人苦雨之多。故堯于是茂勉,遂其教令以養萬物。以是眾庶艱食,得以糊口焉。
  經曰:乾下艮上,大畜。
  天災將至,預畜而待之,人免于餓,故曰元亨。
  按《乾元序制記》,內賢子孫,繼世而立……云云,疑此處注文。
  下皆通,各載其性,故曰利貞。
  載之時,言得值也。言待堯養萬物,將歲不餓長幼,情性人自各,得如此也。
  至德之萌,五星若連珠,日月如合璧。天精起,■(豆斗)口有位,雞鳴斗運,行復始,莫敢當之。黃星笰于北斗,必以戊巳日,其先無芒。行文元武動,事莫之敢距。
  《坤靈圖》云,伏羲立九部而民。《易理》又云,蠶陽者火,火惡水,故食不飲。桑者土之液,木生火,故蠶以三月葉類會五黑龍■白龍陵,故泰人有命。鄭康成云:陵當為除。今皆無其文蓋此本非完書且有錯人《乾元序制記》篇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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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來蘇集卷二

  麻黃湯證上

  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 [太陽主一身之表,風寒外束,陽氣不伸,故一身盡疼,太陽脈抵腰中,故腰痛,太陽主筋所生病,諸筋者,皆屬于節,故骨節疼痛,從風寒得,故惡風,風寒客于人則皮毛閉,故無汗,太陽為諸陽主氣,陽氣郁于內,故喘,太陽為開,立麻黃湯以開之,諸癥悉除矣。麻黃八癥,頭痛發熱惡風,同桂枝癥,無汗身疼,同大青龍癥,本癥重在發熱身疼,無汗而喘。本條不冠傷寒,又不言惡寒,而言惡風,先輩言麻黃湯主治傷寒,不治中風,似非確論,蓋麻黃湯、大青龍湯,治中風之重劑,桂枝湯、葛根湯,治中風之輕劑,傷寒可通用之,非主治傷寒之劑也。

  脈浮者,病在表,可發汗,麻黃湯,脈浮而數者,可發汗,宜麻黃湯。 [前條論癥,此條論脈,言浮而不言遲弱者,是浮而有力也,然必審其熱在表,乃可用,若浮而大,有熱屬藏者,當攻之,不令發汗矣,若浮數而痛偏一處者,身雖疼,不可發汗。數者急也,即緊也,緊則為寒,指受寒而言,數則為熱,指發熱而言,辭雖異而意則同,故脈浮緊者,即是麻黃湯癥。

  脈浮而數,浮為風,數為虛,風為熱,虛為寒,風虛相搏,則酒淅惡寒也。 [脈浮為在表者何,以表有風邪故也,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數本為熱,而從浮見,則數為虛矣,風為陽邪,陽浮則熱自發,數為陽虛,陽虛則畏寒,凡中風寒,必發熱惡寒者。風虛相博而然也。

  諸脈浮數,當發熱而灑淅惡寒,若有痛處,飲食如常者,畜積有膿也。 [浮數之脈,而見發熱惡寒之癥,不獨風寒相同,而癰瘍亦有然者,此浮為表而非風,數為實熱而非虛矣,發熱為陽浮,而惡寒非陽虛矣,若欲知其不是風寒,當以內外癥辨之,外感則頭項痛、身痛、骨節痛、腰脊痛,非痛偏一處也,外感則嘔逆或干嘔,不得飲食如常,如此審之,有畜積而成癰膿者,庶不致誤作風寒治,則舉瘡家一癥例之,治傷寒者,見脈癥之相同,皆當留意也。

  瘡家身雖疼,不可發汗,汗出則痙。 [瘡家病與外感不同,故治法與風寒亦異,若以風寒之法治之,其變亦不可不知也,瘡雖痛偏一處,而血氣壅遏,亦有遍身疼者,然與風寒有別,汗之則津液越出,筋脈血虛,攣急而為痙矣,諸脈癥之當審正此故耳。

  脈浮數者,法當汗出而愈,若身重心悸者,不可發汗,當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脈微,此里虛,須表里實,津液自和,便汗出愈。 [脈浮數者,于脈法當汗,而尺中微,則不敢輕汗,以麻黃為重劑故也,此表指身,里指心,有指營衛而反遺心悸者,非也,身重是表熱,心悸是里虛,然悸有因心下水氣者,亦當發汗,故必審其尺脈,尺中脈微為里虛,里虛者,必須實里,欲津液和,須用生津液,若坐而待之,則表邪愈盛,心液愈虛,焉能自汗,此表是帶言,只重在里,至于自汗出,則里實而表和矣。

  寸口脈浮而緊,浮則為風,緊則為寒,風則傷衛寒則傷營,營衛俱病,骨肉煩疼當發其汗也。 [風寒本自相因,必風先開腠理,寒得入于經絡,營衛俱傷,則一身內外之陽不得越,故骨肉煩疼,脈亦應其象而變見于寸口也,緊為陰寒,而從浮見,陰盛陽虛,汗之則愈矣。緊者急也,即數也,緊以形象言,數以至數言,緊則為寒,指傷寒也,數則為熱,指發熱也,辭異而義則同,故脈浮數浮緊者,皆是麻黃癥。脈法以浮為風,緊為寒,故提綱以脈陰陽俱緊者名傷寒,大青龍脈亦以浮中見緊,故名中風,則脈但浮者,正為風脈,宜麻黃湯,是麻黃湯固主中風脈癥矣,麻黃湯癥,發熱骨節疼,便是骨肉煩疼,即是兩寒兩傷,營衛俱病,先輩何故以大青龍治營衛兩傷,麻黃湯治寒傷營而不傷衛,桂枝湯治風傷衛而不傷營,曷不以桂枝癥之惡寒,麻黃癥之惡風,一反勘耶,要之冬月風寒,本同一體,故中風傷寒,皆惡風惡寒,營病衛必病,中風之重者,便是傷寒,傷寒之淺者,便是中風,不必在風寒上細分,須當在有汗無汗上著眼耳。

  太陽病,脈浮緊,無汗,發熱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癥仍在,此當發其汗,麻黃湯主之,服藥已微除,其人發煩目瞑,劇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陽氣重故也。 [脈癥同大青龍而異者,外不惡寒,內不煩躁耳,發于陽者七日愈,八九日不解,其人陽氣重可知,然脈緊無汗,發熱身疼,是麻黃癥未罷,仍與麻黃,只微除在表之風寒,而不解內擾之陽氣,其人發煩目瞑見不堪之狀可知,陽絡受傷,必逼血上行而衄矣,血之與汗異名同類,不得汗,必得血,不從汗解,而從衄解,此與熱結膀胱,血自下者,同一局也。太陽脈,從自目內眥絡陽明脈于鼻,鼻者陽也,目者陰也,血雖陰類,從陽氣而升,則從陽竅而出,故陽盛則衄,陽盛則陰虛,陰虛則目瞑也。解后復煩,煩見于內,此余邪未盡,故用桂枝更汗,微除發煩,是煩于外見,此大邪已解,故不可更汗,仲景每有倒句法,前輩隨文衍義,謂當再用麻黃以散余邪,不知得衄乃解句何處著落。

  傷寒脈浮緊者,麻黃湯主之,不發汗,因致衄。 [脈緊無汗者,當用麻黃湯發汗,則陽氣得泄,陰血不傷,所謂奪汗者無血也,不發汗,陽氣內擾,陽絡傷則衄血,是奪血者無汗也,若用麻黃湯再汗,液脫則斃矣,言不發汗因致衄,豈有因致衄更發汗之理乎,觀少陰病無汗而強發之,則血從口鼻而出,或從目出,能不懼哉,愚故亟為校正,死誤人者多耳。

  太陽病,脈浮緊,發熱身無汗,自衄者愈。 [汗者心之液,是血之變,見于皮毛者也,寒邪堅斂于外,腠理不能開發,陽氣大擾于內,不能出玄府而為汗,故逼血妄行,而假道于肺竅也,今稱紅汗,得其旨哉。

  衄家不可發汗,汗出必額上陷,脈緊急,目直視,不能眴,不得眠。 [太陽之脈,起自目內眥上額,已脫血而復汗之,津液枯竭,故脈緊急,而目直視也,亦心腎俱絕矣,目不轉,故不能眴,目不合,故不得眠。

  脈浮緊者,法當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遲者,不可發汗,以營氣不足,血少故也。 [脈浮緊者,以脈法論,當身疼痛,宜發其汗,然寸脈雖浮緊,而尺中遲,則不得據此法矣尺主血,血少則營氣不足,雖發汗,決不能作汗,正氣反虛,不特身疼不除而亡血亡津液之變起矣。假令是設辭,是深一層看法,此與脈浮數而尺中微者同義,陽盛者不妨發汗,變癥惟衄,衄乃解矣,陰虛者不可發汗,亡陽之變,恐難為力。

  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者,不可下,麻黃湯主之。 [三陽俱受氣于胸中,而部位則屬陽明,若喘屬太陽,嘔屬少陽,故胸滿而喘者,尚未離乎太陽,雖有陽明可下之癥,而不可下,如嘔多,雖有陽明,可攻之癥,而不可攻,亦以未離乎少陽也。

  陽明病,脈浮無汗而喘者,發汗則愈,宜麻黃湯。 [太陽有麻黃癥,陽明亦有麻黃癥,則麻黃湯不獨為太陽設也,見麻黃癥即用麻黃湯,是仲景大法。右論麻黃湯脈癥。

  太陽病,十日已去,脈浮細而嗜臥者,外已解也,設胸滿脅痛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者,與麻黃湯。 [脈微細,但欲寐,少陰癥也,浮細而嗜臥,無少陰癥者,雖十日后,尚屬太陽,此表解而不了了之謂,設見胸滿嗜臥,亦太陽之余邪未散,兼脅痛,是太陽少陽合病矣,以少陽脈弦細也,少陽為樞,樞機不利,一陽之氣不升,故胸滿脅痛而嗜臥,與小柴胡和之,若脈浮而不細,是浮而有力也,無胸脅痛,則不屬少陽,但浮而不大,則不涉陽明,是仍在太陽也,太陽為開,開病反合,故嗜臥,與麻黃湯以開之,使衛氣行陽,太陽仍得主外而喜寤矣,與太陽初病,用以發汗不同,當小其制而少與之。右論麻黃湯,柴胡湯,相關脈癥。

  麻黃湯麻黃〔二兩去節〕、桂枝〔二兩〕、甘草〔一兩炙〕、杏仁〔七十個去尖〕,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一升,去沬,內諸藥,煮二升半,溫服八合,覆取微似汗,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 [麻黃色青入肝,中空外直,宛如毛竅骨節狀,故能旁通骨節,除身疼,直達皮毛,為衛分驅風散寒第一品藥,然必藉桂枝入心通血脈,出營中汗,而衛分之邪,乃得盡去而不留,故桂枝湯不必用麻黃,而麻黃湯不可無桂枝也,杏為心果,溫能散寒,苦能下氣,故為驅邪定喘之第一品藥,桂枝湯發營中汗,須啜稀熱粥者,以營行脈中,食入于胃,濁氣歸心,淫精于脈故耳,麻黃湯發衛中汗,不須啜稀熱粥者,此汗是太陽寒水之氣,在皮膚間,腠理開而汗自出,不須假谷氣以生汗也。

  一服汗者,停后服,汗多亡陽,遂虛,惡風煩躁不得眠也,汗多者,溫粉撲之。 [此麻黃湯禁也,麻黃湯為發汗重劑,故慎重如此,其用桂枝湯,若不汗更服,若病重更作服,若不出汗,可服至二三劑,又刺后,可復汗,汗后可復汗,下后可復汗,此麻黃湯但云溫服八合,不言再服,則一服汗者,停后服,汗出多者,溫粉撲之,自當列,此后大青龍煩躁在未汗先,是為陽盛,此煩躁在發汗后,是為陰虛,陰虛則陽無所附,宜白虎加人參湯,若用桂附以回陽,其不殺人者鮮矣。

  麻黃湯證下

  太陽病,得之八九日,如瘧狀,發熱惡寒,熱多寒少,其人不嘔,圊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發,脈微緩者,為欲愈也,脈微而惡寒者,此陰陽俱虛,不可更發汗,更下更吐也,面色反有熱色者,未欲解也,以其不得小汗出,身必癢,宜桂枝麻黃合半湯。 [太陽病,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經盡故也,七八日不解,惡寒發熱如瘧,是將轉系少陽矣,太陽以陽為主,熱多寒少,是主勝而客負,此為將解之癥,若其人不嘔,是胃無寒邪,圊便,是胃無熱邪,脈微緩,是脈有胃氣,一日二三度發,是邪無可容之地,斯正勝而邪卻,可勿藥也,若其人熱多寒少,脈甚微而無和緩之意,是弱多胃少曰脾病,此至陰虛矣,但惡寒而不惡熱,是二陽虛矣,陰陽俱虛,當調其陰陽,陰陽和而病自愈不可更用汗吐下法也,若其人熱多寒少,而面色緣緣正赤者,是陽氣怫郁在表而不得越,當汗不汗,其身必癢,汗出不徹,未欲解也,可小發汗,故將桂枝麻黃湯,各取三分之一,合為半服而與之,所以然者,以八九日來,正氣已虛,邪猶未解,不可更汗,又不可不汗,故立此和解法耳,舊本俱作各半,今從宋本校正。

  麻黃桂枝合半湯桂枝湯三合,麻黃湯三合,并為六合,頓服。后人算其分兩,合作一方,大失仲景制方之意。

  太陽病,發熱惡寒,熱多寒少,脈微弱者,此無陽也,不可發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湯,此條與上條中節同義。 [本論無越婢癥,亦無越婢湯方,金匱要略有越婢湯方,世本取合者即是也,仲景言不可發汗,則不用麻黃可知,言無陽,則不用石膏可知,若非方有不同,必抄錄者誤耳,寧缺其方,勿留之以滋惑也。右論麻黃桂枝合半湯脈癥。麻黃湯變癥汗后虛癥

  未持脈時,病人叉手自冒心,師因教試令咳而不欬者,此必兩耳聾無聞也,所以然者,以重發汗,虛,故如此。 [汗出多則心液虛,故叉手外衛,此望而知之,心寄竅于耳,心虛故耳聾,此問而知之。

  病人脈數,數為熱,當消谷引食,而反吐者,此以發汗令陽氣微,膈氣虛,脈乃數也,數為客熱,不能消谷,以胃中虛冷,故吐也。 [上條因發汗而心血虛,此因發汗而胃氣虛也,與服桂枝湯而吐者不同,此因癥論脈,不是拘脈談癥,未汗浮數,是衛氣實,汗后浮數,是胃氣虛,故切居四診之末,當因癥而消息其虛實也。

  病人有寒,復發汗,胃中冷,必吐蚘。 [有寒是未病時原有寒也,內寒則不能化物,飲食停滯而成蚘,以內寒之人,復感外邪,當溫中以逐寒,若復發其汗,汗生于谷,谷氣外散,胃脘陽虛,無谷氣以養其蚘,故蚘動而上從口出也,蚘多不止者死,吐蚘不能食者亦死。

  發汗后,腹脹滿者,厚樸生姜甘草半夏人參湯主之。 [此條不是妄汗,以其人本虛故也,上條汗后見不足癥,此條汗后反見有余癥,邪氣盛則實故,用厚樸姜夏散邪以除腹滿,正氣虛,故用人參甘草補中而益元氣。

  發汗后,水藥不得入口為逆,若更發汗,必吐不止。 [陽重之人,大發其汗,有升無降,故水藥拒膈而不得入也,若認為中風之干嘔,傷寒之嘔逆,而更汗之,則吐不止,胃氣大傷矣,此熱在胃口,須用梔子湯,瓜蒂散,因其勢而吐之,亦通因通用法也,五苓散亦下劑,不可認為水逆而妄用之。

  汗家重發汗,必恍惚心亂,小便已陰疼,與禹余糧丸。 [汗家,平素多汗人也,心液大脫,故恍忽心亂,甚于心下悸矣,心虛于上,則腎衰于下,故陰疼,余糧土之精氣所融結,用以固脫而鎮怯,故為丸以治之。

  厚樸生姜半夏甘草人參湯厚樸〔半斤去皮炙〕、生姜〔半斤切〕、半夏〔半斤切〕、甘草〔二兩炙〕、人參〔二兩〕,水一斗,煮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右論汗后虛癥。

  發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湯,無汗而喘,(舊本有無字),大熱者,可與麻黃杏子甘草石膏湯,下后不可更行桂枝湯,若無汗而喘,大熱者,可與麻黃杏子甘草石膏湯。 [二條無字,舊本訛在大熱上,前輩因循不改,隨文衍義,為后學之迷途,仲景每于汗下后,表不解者,用桂枝更汗而不用麻黃,此則內外皆熱而不惡寒,必其用麻黃湯,后寒解而熱反甚,與發汗解半日許復煩,下后而微喘者不同,發汗而不得汗,或下之而仍不汗,喘不止,其陽氣重也,若與桂枝加厚樸杏仁湯,下咽即斃矣,故于麻黃湯去桂枝之辛熱,加石膏之甘寒,佐麻黃而發汗,助杏仁以定喘,一加一減,溫解之,方轉為涼散之劑矣,未及論癥,便言不可更行桂枝湯,見得汗下后,表未解者,更行桂枝湯,是治風寒之常法。

  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麻黃〔四兩〕、杏仁〔五十粒〕、甘草〔二兩炙〕、石膏〔半斤〕,水七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沬,內諸藥,煮取二升,溫服一升。病發于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若不結胸但頭汗出,余處無汗,至頸而還,小便不利,身必發黃也。 [寒氣侵人,人即發熱以拒之,是為發陽,助陽散寒,一汗而寒熱盡解矣,不發汗而反下之,熱反內陷,寒仔隨熱而入,入于胸必結,瘀熱在里故也,熱氣炎上,不能外發,故頭有汗而身無汗,若小便利,則濕熱下流,即內亦解,不利則濕熱內蒸于藏府,黃色外見于皮膚矣。

  傷寒瘀熱在里,身必發黃,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主之。 [熱反入里,不得外越,謂之瘀熱,非發汗以逐其邪,濕氣不散,然仍用麻黃桂枝,是抱薪救火矣,于麻黃湯去桂枝之辛甘,加連翹梓皮之苦寒,以解表清火而利水,一劑而三善備,且以見太陽發熱之治,與陽明迥別也。

  麻黃連翹赤小豆湯麻黃、連翹、甘草、生姜〔各二兩〕、赤小豆〔一升〕、生梓白皮〔一斤〕、杏仁〔四十粒〕、大棗〔十二枚〕,以潦水一升,先煮麻黃,再沸去上沬,內諸藥,煮取二升,分溫三服,半日服盡。 [此湯以赤小豆梓白皮為君,而反冠以麻黃者,以茲湯為麻黃湯之變劑也,瘀熱在中,則心肺受邪,營衛不利,小豆赤色,心家之谷,入血分而通經絡,致津液而利膀胱,梓皮色白,專走肺經,入氣分而理皮膚,清胸中而散瘀熱,故以為君,更佐連翹、杏仁、大棗之苦甘,瀉心火而和營,麻黃、生姜、甘草之辛甘,瀉肺火而調衛,潦水味薄,能降火而除濕,故以為使,半日服盡者,急方通劑,不可緩也,此發汗利水,又與五苓雙解法徑庭矣。右論麻黃湯變癥。

  葛根湯證

  太陽病,項背強幾幾,無汗惡風者,葛根湯主之。太陽病,項背強幾幾,而汗出惡風者,桂枝加葛根湯主之。 [足太陽脈,自絡腦而還出下項,挾背脊,此從風池而入,不上干于腦而下行于背,故頭不痛而項背強也,幾幾,項背牽動之象,動中見有強意,凡風傷衛分,則皮毛閉,故無汗,風傷營分,則血動搖,故汗自出,不可以本癥之無汗為傷寒,他條之自汗出為中風也,桂枝大青龍癥,惡風惡寒者,是中冬月之陰風,此惡風不惡寒者,是感三時鼓動之陽風,風勝而無寒,故君葛根之甘涼,減桂枝之辛熱,大變麻桂二湯溫散之法。內經云,東風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頭項,中央為土,病在脾,俞在脊,又秋氣者,病在肩背,則知頸項強,不屬冬月之寒風。易以艮為山,又以艮為背,山主靜,人以背應之,故元首四肢俱主動,而背獨主靜,葛根稟氣輕清,而賦體厚重,此不惟取其輕以去實,復取其重以鎮動也,此又培土寧風之法。

  太陽與陽明合病,必自下利,葛根湯主之。 [不言兩經相合何等病,但舉下利而言,是病偏于陽明矣,太陽主表,則不合下利,下利而曰必,必陽并于表,表實而里虛耳,葛根為陽明經藥,惟表實里虛者宜之,而胃家實非所宜也,故仲景于陽明經中反不用葛根,若謂其能亡津液而不用,則與本草生津之義背矣,若謂其能大開肌肉,似反加于汗出惡風之合病乎,有汗無汗,下利不下利,俱得以葛根主之,是葛根與桂枝,同為解肌和中之劑,與麻黃之專于發表不同。

  大陽與陽明合病,不下利但嘔者,葛根加半夏湯主之。 [太陽陽明合病,太陽少陽合病,陽明少陽合病,必自下利,則下利似乎合病當然之癥,今不下利而嘔,又似乎與少陽合病矣,于葛根湯加半夏,兼解少陽半里之邪,便不得為三陽合病。

  葛根湯葛根〔四兩〕、麻黃〔二兩〕、生姜〔三兩〕、桂枝〔二兩〕、芍藥〔二兩〕、甘草〔一兩〕、大棗〔十枚〕,水一斗,先煮麻黃葛根,減二升,去沬,內諸藥,煮取三升,溫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 [輕可以去實,麻黃葛根是也,去沬者,止取其清陽發腠理之義也,葛根能佐麻黃而發表,佐桂枝以解肌,不須啜粥者,開其腠理而汗自出,涼其肌肉而汗自止,是涼散以驅風,不必溫中以逐邪矣。

  桂枝加葛根湯本方加葛根〔四兩〕,舊本有麻黃者誤。

  葛根加半夏湯本方加半夏〔半升〕。

  大青龍湯證

  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 [風有陰陽,太陽中風,汗出脈緩者,是中于鼓動之陽風此汗不出而脈緊者,中于凜冽之陰風矣,風令脈浮,浮緊而沉不緊,與傷寒陰陽俱緊之脈有別也,發熱惡寒,與桂枝癥同,身疼痛不汗出,與麻黃癥同,惟煩躁是本癥所獨,故制此方以治風熱相搏耳,熱淫于內,則心神煩擾,風淫末疾,故手足躁亂,此即如狂之狀也,風盛于表,非發汗不解,陽郁于內,非大寒不除,此本麻黃癥之劇者,故于麻黃湯倍麻黃以發汗,加石膏以除煩。凡云太陽,便具惡寒頭痛,若見重者,條中必更提之,凡稱中風,則必惡風,桂枝癥復提惡風者,見惡寒不甚,此惡寒甚,故不見其更惡風也。

  傷寒脈浮緩,發熱惡寒,無汗煩躁,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無少陰癥者,大青龍湯發之。 [寒有重輕,傷之重者,脈陰陽俱緊而身疼,傷之輕者,脈浮緩而身重,亦有初頻率緊漸緩,初時身疼,繼而不疼者,診者勿執一以拘也,本論云,傷寒三日,陽明脈大,少陽脈小,脈弦細者屬少陽,脈浮緩者系太陰,可以見傷寒無定脈也,然脈浮緊者,必身疼,脈浮緩者,身不疼,中風傷寒皆然,又可謂之定脈定癥矣,脈浮緩下,當有發熱惡寒無汗煩躁等證,蓋脈浮緩身不疼,見表癥亦輕,但身重乍有輕時,見表癥將罷,以無汗煩躁,故合用大青龍,無少陰癥,仲景正為不汗出而煩躁之癥,因少陰亦有發熱惡寒無汗煩躁之癥,與大青龍同,法當溫補,若反與麻黃之散,石膏之寒,真陽立亡矣必細審其所不用,然后不失其所當用也。前條是中風之重癥,此條是傷寒之輕癥,仲景只為補無少陰句,與上文煩躁互相發明,意不重在傷寒,蓋煩躁陽邪,傷寒之輕者有之,重者必嘔逆矣。

  若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服之則厥逆,筋惕肉瞤,此為逆也。 [大青龍名重劑,不特少陰傷寒不可用,即太陽中風亦不可輕用也,此條與桂枝方禁對照,脈浮緊,汗不出,是麻黃癥,不可與桂枝湯,以中有芍藥能止汗也,脈微弱,自汗出,是桂枝癥,不可與大青龍,以中有麻黃石膏故也,夫脈微而風寒者此陰陽俱虛,不可用麻黃發汗,脈微弱而自汗出,是無陽也,不可用石膏清里,蓋石膏瀉胃脘之陽,服之則胃氣不至于四肢,必手足厥逆,麻黃散衛外之陽,服之則血氣不周于身,必筋惕肉瞤,此仲景所深戒也,且脈緊身疼,宜以汗解者,只尺中遲,即不可發汗,況微弱乎。 [大青龍癥之不明于也者,許叔微始之作俑也,其言曰,桂枝治中風,麻黃治傷寒,大青龍治中風見寒脈,傷寒見風脈,三者如鼎立,此三大綱所由來乎,愚謂先以脈論,夫中風脈浮緊,傷寒脈浮緩,是仲景互文見意處,言中風脈多緩,然亦有脈緊者,傷寒脈當緊,然亦有脈緩者,蓋中風傷寒,各有淺深,或因人之強弱而異,或因地之高下時,時之乖和而殊,癥固不可拘,脈亦不可執,如陽明中風而脈浮緊,太陽傷寒而脈浮緩不可謂脈緊必傷寒,脈緩必中風也,按、內經脈滑曰風,則風脈原無定象,又盛而緊曰脹,則緊脈不專屬傷寒,又緩而滑曰熱中,則緩脈又不專指中風矣,且陽明中風,有脈浮緊者,又有脈浮大者,必欲以脈浮緩為中風,則二條將屬何癥耶,今人但以太陽之脈緩自汗,脈緊無汗,以分風寒列營衛,并不佑他經皆有中風,即陽明之中風,無人談及矣,請以太陽言之,太陽篇言中風之脈癥有二,一曰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干嘔者,桂枝湯主之,一曰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以二癥相較,陽浮見寒之輕,浮緊見寒之重,汗出見寒之輕,不汗出見寒之重,嗇嗇淅淅見風寒之輕,翕翕見發熱之輕,發熱惡寒,覺寒熱之俱重,鼻鳴見風之輕,身疼見風之重,自汗干嘔,見煩之輕,不汗煩躁,見煩之重也,言傷寒脈癥者二一曰太陽病,或未發熱,或已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曰傷寒,一曰傷寒脈浮,自汗出,小便數,心煩微惡寒,腳攣急,以二癥相較,微惡寒,見必惡之寒之重,體痛覺攣急之輕,自汗出,小便數,心煩,見傷寒之輕,或未發熱,見發熱之難必,先嘔逆,見傷寒之重,脈浮,見寒之輕,陰陽俱緊,見寒之重,中風傷寒,各有輕重如此,今人必以傷寒為重,中風為輕,但之分風寒之中傷,而不辨風寒之輕重,于是有傷寒見風中風見寒之遁辭矣,合觀之,則不得以脈緩自汗為發中風定局更不得以脈緊無汗為傷寒而非中風矣,由是推之,太陽中風,以火發汗者,無汗可知,其脈緊亦可知,太陽中風,下利嘔逆,其人漐漐汗出,其脈緩亦可知也要仲景憑脈辨證,只審虛實,不論中風傷寒,脈之緊緩,但于指下有力者為實,脈弱無力者為虛,不汗出而煩躁者為實,汗出多而煩躁者為虛,癥在太陽而煩躁者為實,癥在少陰而煩躁者為虛,實者可服大青龍,虛者便不可服,此最易曉也,要知仲景立方,因癥而設,不專因脈而設,大青龍湯為風寒在表而兼爇熱中者設,不專為無汗而設,故中風有煩躁者可用,傷寒而煩躁者亦可用,蓋風寒本是一氣,故湯劑可以互投,論中有中風傷寒互稱者,如青龍是也,中風傷寒并提者,如小柴胡是也,仲景細審脈癥而施治,何嘗拘拘于中風傷寒之名是別乎,若仲景既拘拘于中風傷寒之別,即不得更有中風見寒,傷寒見風之渾矣。 [夫風為陽邪,寒為陰邪,雖皆因于時氣之寒,而各不失其陰陽之性,故傷寒輕者全似中風,獨腳攣急不是,蓋腰已上為陽,而風傷于上也,中風重者全似傷寒,而煩躁不是,蓋寒邪嘔而不煩,逆而不躁也,然陰陽互根,煩為陽邪,煩極致躁,躁為陰邪,躁極致煩,故中風輕者煩輕,重者煩躁,傷寒重者煩躁,輕者微煩,微煩則惡寒亦微陽足以勝微寒,故脈浮不緊。 [蓋仲景制大青龍,全為太陽煩躁而設,又恐人誤用青龍,不特為脈弱汗出者禁,而在少陰尤宜禁之,蓋少陰亦有發熱惡寒身疼無汗而煩躁之癥,此陰極似陽,寒極反見熱化也,誤用之,則厥逆筋惕肉瞤所必致矣,故必審其癥之非少陰,則為太陽煩躁無疑,太陽煩躁為陽盛也,非大青龍不解,故不特脈浮緊之中風可用,即浮緩而不微弱之傷寒亦可用也,不但身疼重者可用,即不身疼與身重而乍有輕時者,亦可用也,蓋胃脘之陽,內郁于胸中而煩,外擾于四肢而躁,若但用麻黃發汗于外,而不加石膏泄熱于內,至熱并陽明,而斑黃狂亂,是乃不用大青龍之故耳。

  大青龍湯麻黃〔六兩〕、桂枝〔二兩〕、甘草〔二兩〕、杏仁〔四十枚〕、生姜〔三兩〕、大棘〔十枚〕、石膏〔打碎〕,以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沬,內諸藥,煮取三升,溫服一升,取微似有汗。 [此即加味麻黃湯也,諸癥全是麻黃,而有喘與煩躁之不同,喘者是寒郁其氣,升降不得自如,故多杏仁之苦以降氣,煩躁是熱傷其氣,無津不能作汗,故特加石膏之甘以生津,然其質沉,其性寒,恐其內熱頓除,而外之表邪不解,變為寒中而協熱下利,是引賊破家矣,故必倍麻黃以發汗,又倍甘草以和中,更用姜棗以調營衛,一汗而表里雙解,風熱兩除,此大青龍清內攘外之功,所以佐麻桂二方之不及也。 [麻黃湯癥,熱全在表,桂枝癥之自汗,大青龍之煩躁,皆兼里熱,仲景于表劑中便用寒藥以清里,蓋風為陽邪,惟煩是中風面目,自汗乃煩之兆,躁乃煩之征汗出則煩得泄,故不躁,宜微酸微寒之味以和之,汗不出,則煩不得泄,故躁,必甘寒大寒之品以清之,夫芍藥石膏,俱是里藥,今人見仲景入表劑中,疑而畏之,故不敢用,當用不用,以至陽明實熱,斑黃狂亂也,夫青龍以發汗名,其方分大小,在麻黃之多寡,而不在石膏,觀小青龍之不用可知,石膏不能驅在表之風寒,獨清中宮之燔灼,觀白虎湯之多用可知,世不審石膏為治煩,竟以發汗用十劑云,輕可去實,豈以至堅至重之質而能散哉,汗多亡陽者,過在麻黃耳,用石膏以清胃火,是仲景于太陽經中,預保陽明之先著,加姜棗以培中氣,又慮夫轉屬太陰也。

  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干嘔發熱而欬,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滿,或喘者,小青龍湯主之。 [發熱是表未解,干嘔而欬,是水氣為患,水氣者,太陽寒水之氣也,太陽之化,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其傷人也,淺者皮肉筋骨,重者害及五藏,心下有水氣,是傷藏也,水氣未入于胃,故干嘔,咳者,水氣射肺也,皮毛者,肺之合,表寒不解,寒水已留其合矣,心下之水氣,又上至于肺則肺寒,內外合邪,故欬也,水性動,其變多,水氣下而不上,則或渴或利,上而不下,則或噎或喘,留而不行,則小便不利,而小腹因滿也,制小青龍以兩解表里之邪,復立加減法,以治或然之癥,此為太陽樞機之劑。水氣畜于心下,尚未固結,故有或然之癥,若誤下,則硬滿而成結胸矣。

  小青龍湯

  桂枝、芍藥、甘草、麻黃、細辛、干姜〔各三兩〕、半夏、五味子〔各半斤〕,以水一斗,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沬,內諸藥,煮取三升,溫服一升。若渴去半夏,加括蔞根三兩。若微利去麻黃,加芫花,如雞子大,熬令赤色。若噫者,去麻黃,加附子一枚炮。若小便不利,少腹滿者,去麻黃,加茯苓四兩。若喘者,去麻黃,加杏仁半升,去皮尖。 [表雖未解,寒水之氣已去營衛,故于桂枝湯去姜棗,加細辛、干姜、半夏、五味,辛以散水氣而除嘔,酸以收逆氣而止欬,治里之劑多于發表焉。小青龍與小柴胡,俱為樞機之劑故皆設或然癥,因各立加減法,蓋表癥既去其半,則病機偏于向里,故二方之癥多屬里,仲景多用里藥,少用表藥,未離于表,故為解表之小方,然小青龍主太陽之半表里,當用麻黃、桂枝,還重視其表,小柴胡主少陽之半表里,只用柴胡、生姜,但微解其表而已,此緣太少之陽氣不同,故用表藥之輕重亦異。小青龍設或然五癥,加減法內即備五方,小柴胡設或然七癥,即具加減七方,此仲景法中之法,方外之方,何可以三百九十七,一百一十三拘之。

  傷寒心下有水氣,欬而微喘,發熱不渴小青龍湯主之,服湯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 [水氣在心下則欬,為必然之癥,喘為或然之癥,亦如柴胡湯癥,但見一癥即是,不必悉具,欬與喘,皆水氣射肺所致,水氣上升,是以不渴,服湯已而反渴,水氣內散,寒邪亦外散也,此條正欲明服湯后渴者,是解候,恐人服止渴藥,反滋水氣,故先提不渴二字作服,后提出渴者以明之,服湯即小青龍湯若寒既欲解,而更服之,不惟不能止渴,且重亡津液,轉屬陽明而成胃實矣。能化胸中之熱氣而為汗,故名大青龍,能化心下之水氣而為汗,故名小青龍,蓋大青龍表癥多,只煩躁是里癥,小青龍里癥多,只發熱是表癥,故有大小發汗之殊耳。 [發汗利水,是治太陽兩大法門,發汗分形層之次第,利水定三焦之淺深,故發汗有五法,麻黃湯汗在皮膚,乃外感之寒氣,桂枝湯汗在經絡,乃血脈之精氣,葛根湯汗在肌膚,乃津液之清氣,大青龍汗在胸中,乃內擾之陽氣,小青龍汗在心下,乃內畜之水氣,其治水有三法,干嘔而欬,是水在上焦,在上者發之,小青龍是也,心下痞滿,是水在中焦,中滿者瀉之,十棗湯是也,小便不利,是水在下焦,在下者引而竭之,五苓散是也,其它壞癥變癥雖多,而大法不外是矣。

  五苓散證

  中風發熱,六七日不解而煩,有表里癥,渴欲飲水,水入則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多服暖水汗出愈。 [表熱不解,內復煩渴者,因于發汗過多,反不受水者,是其人心下有水氣因離中之真水不足,則膻中之火用不宣,邪水凝結于內,水飲拒絕于外,既不能外輸于玄府,又不能上輸于口舌,亦不能下輸于膀胱,此水逆所由名也,勢必藉四苓輩,味之淡者,以滲泄其水,然水氣或降,而煩渴未必除,表熱未必散,故必藉桂枝之辛溫,入心而化液,更使暖水之多服,推陳而致新,斯水精四布而煩渴解,輸精皮毛而汗自出,一汗而表里頓除,又大變乎麻黃、桂枝、葛根、青龍等法也。暖水可多服,則逆者是冷水,熱淫于內故不受寒,反與桂枝暖水,是熱因熱用法。五苓因水氣不舒而設,是小發汗,不是生津液,是逐水氣,不是利水道。

  發汗已,脈浮數,煩渴者,五苓散主之。 [上條有表里之癥,此條有表里之脈,互相發明五苓雙解之義,雖經發汗而表未盡除,水氣內結,故用五苓,若無表癥,當用白虎加人參湯矣。傷寒發汗解,復煩而脈浮數者,熱在表未傳里也,故用桂枝,此更加渴,則熱已在里,而表邪未罷,故用五苓。脈浮而數者,可發汗,病在表之表,宜麻黃湯,病在表之里,宜桂枝湯,病在里之表,宜五苓散,若病里之里,當用豬苓湯,但利其水,不可用五苓散,兼發其汗矣,要知五苓是太陽半表半里之劑,歸重又在半表。

  太陽病,發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煩躁不得眠,欲得飲水者,少少與飲之,令胃氣和則愈,若脈浮,小便不利,微熱消渴者,五散苓主之。 [妄發其汗,津液太泄,故胃中干,汗為心液,汗多則離中水虧,無以濟火,故煩,腎中水衰,不能制火,故躁,精氣不能游溢以上輸于脾,脾不能為胃行其津液,胃不和,故不得眠,內水不足,須外水以相濟,故欲飲水,此便是轉屬陽明癥,水能制火而潤土,水土合和,則胃家不實,故病愈,但勿令恣飲,使水氣為患而致悸喘等癥也,所以然者,其人內熱尚少,飲不能多,勿多與耳,如飲水數升而不解者,又當與人參白虎湯矣,若發汗后,脈仍浮,而微熱猶在表,未盡除也,雖不煩而渴特甚,飲多即消,小便反不利,水氣未散也,傷寒者,傷于冬時寒水之氣,太陽衛外之陽微,不足以御邪,故寒水得以內侵,所以心下有水氣,胸中之陽,又不足以散水氣,故煩渴而小便不利耳,小便由于氣化,肺氣不化,金不生水,不能下輸膀胱,心氣不化離中水虛,不能下交于坎,必上焦得通,津液得下,桂枝色赤入丙,四苓色白歸辛,丙辛合為水運,用之為散,散于胸中,必先上焦如霧,然后下焦如瀆,何有煩渴癃閉之患哉,要知五苓,重在脈浮微熱,不重在小便不利。

  太陽病,其人發熱汗出,不惡寒而渴者,此轉屬陽明也,渴欲飲水者,少少與之,但以法救之,宜五苓散。 [此與前上半條同義,前條在大汗后,此在未汗前,即是太陽溫病,要知太陽溫病,即是陽明來路,其徑最捷,不若傷寒中風,止從亡津液而后轉屬也,飲水是治溫大法,庶不犯汗吐下溫之誤,夫五苓散,又是治飲多之法,夫曰轉屬是他經戾及,其人平日未必胃實,故預立此法,以防胃家虛耳,仲景治太陽不特先為胃家惜津液而且為胃家慮及痼瘕谷癉等癥矣,全條見陽明篇,此節文以備五苓癥。

  發汗后,飲水多者必喘,以水灌之亦喘。 [未發汗,因風寒而喘者,是麻黃癥,下后微喘者,桂枝加厚樸杏仁癥,喘而汗出者,葛根黃連黃芩癥,此汗后津液不足,飲水多而喘者,是五芩癥,以水灌之亦喘者,形寒飲冷,皆能傷肺,氣迫上行,是以喘也,漢時治病,有火攻水攻之法,故仲景言及之。

  太陽病,飲水多,小便利者,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里急也。 [此望問法,內經所云,一者,因得之審其上下得一之情者是也,見其飲水,即問其小便,小便利,則水結上焦,不能如霧,故心下悸可必,小便少則水畜下焦,不能如瀆,故里急可必,火用不宣,致水停心下而悸,水用不宣,致水結膀胱而里急也。

  傷寒汗出,而心下悸,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湯主之。 [汗出下當有心下悸三字,看后條可知,不然汗出而渴,是白虎湯癥,汗后不渴而無他癥,是病已差,可勿藥矣,二方皆因心下有水氣而設,渴者,是津液已亡,故少用桂枝,多服暖水,微發其汗,不渴者,津液未亡,故仍用桂加減,更發其汗,上條言癥而不及治。此條言方而癥不詳,當互文以會意也。

  本以下之,故心下痞,與瀉心湯,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煩,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 [與瀉心湯,而痞不除,必心下有水氣故耳,其癥必兼燥煩,而小便不利,用五苓散入心而逐水氣,則痞自除矣。

  大下之后,復發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凡病,若發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亡津液,陰陽自和者,必自愈。 [前條用五苓者,以心下有水氣,是逐水非利小便也,若心下無水氣,則發汗后,津液既亡,小便不利者,亦將何所利乎,勿治之,是禁其勿得利小便,非待其自愈之謂也,然以亡津液之人,勿生其津液,焉得小便利,欲小便利,治在益其津液也,其人亡血亡津液,陰陽安能自和,欲其陰陽自和,必先調其陰陽之所自,陰自亡血,陽自亡津,益血生津,陰陽自和矣,要知不益津液,小便必不得利,不益血生津,陰陽必不自和,凡看仲景書,當于無方處索方,不治處求治,纔知仲景無死方,仲景無死法。

  五苓散豬苓〔去皮〕、白朮、茯苓〔各十八銖〕、澤瀉〔一兩六錢〕、桂枝〔半兩〕,右五味,搗為末,以白飲和服方寸匕。 [豬苓色黑入腎,澤瀉味咸入腎,具水之體,茯苓味甘入脾,色白入肺,清水之源,桂枝色赤入心,通經發汗,為水之用,合而為散,散于胸中則水精四布,上滋心肺,外溢皮毛,通調水道,一汗而解矣,本方治汗后表里俱熱,燥渴煩躁不眠等癥,全同白虎,所異者,在表熱未解,及水逆與飲水多之變癥耳,若謂此方是利水而設,不識仲景之旨矣,若謂用此以生津液,則非滲泄之味所長也。

  傷寒厥而心下悸者,宜先治水,當用茯苓甘草湯,卻治其厥,不爾水漬入胃,必作利也。 [心下悸是有水氣,今乘其未及漬胃時,先治之,不致厥利相連,此治法有次第也。

  茯苓甘草湯茯苓、桂枝〔各一兩〕、甘草〔一兩炙〕、生姜〔三兩〕,右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 [此方從桂枝加減,水停而悸,故去大棗,不煩而厥,故去芍藥,水宜滲泄,故加茯苓,既云治水,仍任姜桂以發汗,不用豬澤以利小便者,防水漬入胃故耳,與五苓治煩渴者不同法。

  十棗湯證

  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乃可攻之,其人漐漐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硬滿,引脅下痛,干嘔短氣,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里未和也,十棗湯主之。 [中風下利嘔逆,本葛根加半夏癥,若表既解而水氣淫溢,不用十棗攻之,胃氣大虛,后難為力矣,然下利嘔逆,固為里癥,而本于中風,不可不細審其表也,若其人漐漐汗出,似乎表癥,然發作有時,則病不在表矣,頭痛是表癥,然既不惡寒,又不發熱,但心下痞硬而滿,脅下牽引而痛,是心下水氣泛溢,上攻于腦而頭痛也,與傷寒不大便六七日而頭痛,與承氣湯同,干嘔汗出為在表,然而汗出而有時更不惡寒,干嘔而短氣,為里癥也明矣,此可以見表之風邪已解,而里之水氣不和也,然諸水氣為患、或喘、或湯、或噫、或悸、或煩、或利而不吐,或吐而不利,或吐利而無汗,此則外走皮毛而汗出,上走咽喉而嘔逆,下走腸胃而下利,浩浩莫御,非得利水之峻劑以直折之,中氣不支矣,此十棗之劑,與五苓、青龍、瀉心等法懸殊矣。太陽陽明合病,太陽少陽合病,俱下利嘔逆,皆是太陽中風病根。

  十棗湯芫花〔熬赤〕、甘遂、大戟〔各等分〕。右三味,各異搗篩,稱已合治之,以水一升半,煮大肥棗十枚,取八合,去棗,內藥末,強人服一錢匕,羸人半錢,溫服之,平旦服,若下少病不愈者,明日更服加半錢得快下利后,糜粥自養。

  陷胸湯證病發于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病發于陰而反下之,因作痞,所以成結胸者,以下之太早故也。 [陽者,指外而言,形軀是也,陰者,指內而言,胸中心下是也,此指人身之外為陽,內為陰,非指陰經之陰,亦非指陰癥之陰,發陰發陽,俱指發熱,結胸與痞,俱是熱癥,作痞不言熱入者,熱原發于里也,誤下而然不得散,因而痞硬,不可以發陰作無熱解也,若作痞謂非熱癥,瀉心湯不得用芩連大黃矣,若梔子豉之心中懊憹,瓜蒂散之心中溫溫欲吐,與心下滿而煩,黃連湯之胸中有熱,皆是病發于陰。

  結胸無大熱,但頭微汗出者,此為水結在胸脅也,大陷胸湯主之。 [上條言熱入是結胸之因,此條言水結是結胸之本,互相發明結胸病源,若不誤下,則熱不入,熱不入,則水不結,若胸脅無水氣,則熱必入胃而不結于胸脅矣,此因誤下熱入,太陽寒水之邪,亦隨熱而內陷于胸脅間,水邪熱邪結而不散,故名曰結胸,粗工不解此義,竟另列水結胸一癥,由是多歧滋惑矣,不思大陷胸湯丸,仲景用甘遂、葶藶何為耶,無大熱,指表言,未下時大熱,下后無大熱,可知大熱乘虛入里矣,但頭微汗者,熱氣上蒸也,余處無汗者,水氣內結也,水結于內,則熱不得散,熱結于內,則水不得行,故用甘遂以直攻其水,任硝黃以大下其熱,所謂其次治六府也,又大變乎五苓、十棗等法。太陽誤下,非結胸即發黃,皆因其先失于發汗,故致濕熱之為變也,身無大熱,但頭汗出,與發黃癥同,只以小便不利,知水氣留于皮膚,尚為在表,仍當汗散,此以小便利,知水氣結于胸脅,是為在里,故宜下解。

  傷寒六七日,結胸熱實,脈沉緊,心下痛,按之石硬者,大陷胸湯主之。 [前條言病因與外癥,此條言脈與內癥,又當于熱實二字著眼,六七日中,詳辨結胸有熱實,亦有寒實,太陽病誤下,成熱實結胸,外無大熱,內有大熱也,太陰病誤下,成寒實結胸,胸中結硬,外內無熱癥也,沉為在里,緊則為寒,此正水結胸脅之脈,心下滿痛,按之石硬,此正水結胸脅之癥,然其脈其癥,不異于寒實結胸,故必審其為病發于陽,誤下熱入所致,乃可用大陷胸湯,是謂治病必求其本耳。

  太陽病,重發汗而復大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小有潮熱,從心下至小腹,硬滿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湯主之。 [此妄汗妄下,將轉屬陽明而尚未離乎太陽也,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渴,日晡潮熱,是陽明病矣,然心下者,太陽之位,小腹者,膀胱之室也,從心下至小腹,硬滿而痛不可近,是下后熱入水結所致,而非胃家實,故不得名為陽明病也,若復用承氣下之,水結不散,其變不可勝數矣。

  大陷胸湯大黃〔六兩〕、芒硝〔一升〕、甘遂〔一錢七分〕,右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黃取二升,去滓,內芒硝,煮一二沸,內甘遂末,溫服一升。得快利止后服。結胸者,項亦強如柔痓狀,下之則和,宜大陷胸丸。 [頭不痛而項猶強,不惡寒而頭汗出,故如柔痓狀,此表未盡除,而里癥又急,丸以緩之,是以攻劑為和劑也。此是結胸癥中或有此狀,若謂結胸者必如是,則不當有湯丸之別矣。

  大陷胸丸大黃〔八兩〕、芒硝、杏仁、葶藶子〔各半升〕,右大黃、葶藶搗篩,內杏仁、芒硝,合研如脂和散,取彈丸一枚,別搗甘遂末一錢七,白蜜二合,水二升,煮取一升,溫頓服之,一宿乃下,如不下更服,取下為效。 [硝黃血分藥也,葶杏氣分藥也,病在表用氣分藥,病在里用血分藥,此病在表里之間,故用藥亦氣血相須也,且小其制,而復以白蜜之甘以緩之,留一宿乃下,一以待表癥之先除,一以保腸胃之無傷耳。

  小結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者,小陷胸湯主之。 [結胸有輕重,立方分大小,從心下至小腹,按之石硬而痛不可近者,為大結胸,正在心下未及脅腹,按之則痛,未曾石硬者,為小結胸,大結胸是水結在胸腹,故脈沉緊,小結胸是痰結于心下,故脈浮滑,水結宜下,故用甘遂葶杏硝黃等下之,痰結可消,故用黃連栝蔞半夏以消之,水氣能結而為痰,其人之陽氣重可知矣。

  小陷胸湯黃連〔一兩〕、半夏〔半升〕、大栝蔞實〔一枚〕,右三味,以水六升,先煮栝蔞取三升,去渣,內諸藥,煮取二升,去渣,分溫三服。結胸癥,其脈浮大者,不可下,下之則死。 [陽明脈浮大,心下反鞕,有熱屬藏者,可攻之,太陽結胸熱實,脈浮大者,不可下,何也,蓋陽明燥化,心下硬,是浮大為心脈矣,火就燥,故急下之以存津液,釜底抽薪法也,結胸雖因熱入所致,然尚浮大,仍為表脈,恐熱未實,則水未結,若下之,利不止矣,故必待沉緊,始可下之,此又憑脈不憑癥之法也。

  結胸癥具,煩躁者亦死。 [結胸是邪氣實,煩躁是正氣虛,故死。問曰,病有結胸有藏結,其狀何如,答曰,按之痛,寸脈浮,關脈沈,名曰結胸也,如結胸狀,飲食如故,時時下利,寸脈浮,關脈小細沉緊,名曰藏結,舌上白胎滑者難治。 [結胸之脈沉緊者可下,浮大者不可下,此言其略耳,若按部推之,寸為陽,浮為陽,陽邪結胸而不散,必寸部仍見浮脈,關主中焦,妄下而中氣傷故沈,寒水留結于胸脅之間故緊,不及尺者,所重在關,故舉關以統之也,如結胸狀而非結胸者,結胸則不能食,不下利,舌上燥而渴,按之痛,脈雖沈緊而實大,此則結在藏而不在府,故見癥種種不同,夫硬而不通謂之結,此能食而利亦謂之結者,是結在無形之氣分,五藏不通,故曰藏結,與陰結之不能食而大便硬不同者,是陰結尚為胃病,而無間于藏也,五藏以心為主,而舌為心之外候,舌胎白而滑,是水來克火,心火幾于熄矣,故難治。

  藏結無陽癥,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舌上胎滑者,不可攻也。 [結胸是陽邪下陷,尚有陽癥見于外,故脈雖沉緊,有可下之理,藏結是積漸凝結而為陰,五藏之陽已竭也,外無煩躁潮熱之陽,舌無黃黑芒刺之胎,雖有硬滿之癥,慎不可攻,理中四逆輩溫之,尚有可生之義。

  病人脅下素有痞,連在臍傍,痛引小腹,入陰筋者,此名藏結,死。 [藏結有如結胸者,亦有如痞狀者,素有痞而在脅下,與下后而心下痞不同矣,臍為立命之原,臍傍者,天樞之位,氣交之際,陽明脈之所合,少陽脈之所出,肝脾腎三藏之陰,凝結于此,所以痛引小腹入陰筋也,此陰常在,絕不見陽,陽氣先絕,陰氣繼絕,故死,少腹者,厥陰之部,兩陰交盡之處,陰筋者,宗筋也,今入多有陰筋上沖小腹而痛死者,名曰疝氣,即是此類,然痛止便蘇者,金匱所云入藏則死,入府則愈也,治之以茴香、吳萸等味而痊者,亦可明藏結之治法矣,盧氏將種種異癥,盡歸藏結,亦好奇之過也。

  瀉心湯證

  傷寒汗出解之后,胃中不和,心下痞硬,干嘔食臭,脅下有水氣,腹中雷鳴下利者,生姜瀉心湯主之。 [汗出而解,太陽癥已罷矣,胃中不和,是太陽之余邪,與陰寒之水氣,雜處其中故也,陽邪居胃之上口,故心下痞硬,干嘔而食臭,水邪居胃之下口,故腹中雷鳴而下利也,火用不宣則痞硬,水用不宣則干嘔,邪熱不殺谷則食臭,脅下即腹中也,土虛不能制水,故腸鳴,此太陽寒水之邪,侵于形軀之表者已罷,而入于形軀之里者未散,故病雖在胃,而不屬陽明,仍屬太陽寒水之變耳。

  生姜瀉心湯生姜〔四兩〕、人參、黃芩、甘草〔各三兩〕、半夏〔半升〕、干姜、黃連〔各一兩〕、大棗〔十二枚〕,右八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至二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按心下痞,是太陽之里癥,太陽之上,寒氣主之,中見少陰,少陰者心也,心為陽中之太陽,必其人平日心火不足,胃中虛冷,故太陽寒水得以內侵,虛陽郁而不舒,寒邪凝而不解,寒熱交爭于心下,變癥蜂起,君主危矣,用熱以攻寒,恐不戢而自焚,用寒以勝熱,恐召寇而自衛,故用干姜芩連之苦入心化痞,人參甘草之甘瀉心和胃,君以生姜,佐以半夏,倍辛甘之發散,兼苦寒之涌泄,水氣有不散者乎,名曰瀉心,止戈為武之意也。

  傷寒中風,醫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數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鳴,心下痞硬而滿,干嘔心煩不得安,醫見心下痞,謂病不盡,復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結熱,但以胃中空虛,客氣上逆,故使鞕也,甘草瀉心湯主之。 [上條是汗解后水氣下攻癥,此條是誤下后客氣上逆癥,總是胃虛而稍有分別矣,上條腹鳴下利,胃中猶寒熱相半,故云不和,此腹鳴而完整不化,日數十行,則痞為虛痞,硬為虛硬,滿為虛滿也明矣,上條因水氣下趨,故不煩不滿,此虛邪逆上,故心煩而滿,蓋當汗不汗,其人心煩,故于前方去人參而加甘草,下利清谷,又不可攻表,故去生姜而加干姜,不曰理中仍名瀉心者,以心煩痞硬,病本于心耳。傷寒中風,是病發于陽,誤下熱入,而其人下利,故不結胸,若心下痞硬干嘔心煩,此為病發于陰矣,而復下之,故痞益甚也。

  甘草瀉心湯前方去人參、生姜、加甘草〔一兩〕、干姜〔二兩〕,余同前法。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者,柴胡湯癥具,而以他藥下之,若心下滿而硬痛者,此為結胸也,大陷胸湯主之,但滿而不痛者,此為痞,柴胡不中與之,宜半夏瀉心湯。 [嘔而發熱者,小柴胡癥也,嘔多雖有陽明癥,不可攻之,若有下癥,亦宜大柴胡,而以他藥下之誤矣,誤下后有二癥者,少陽為半表半里之經,不全發陽,不全發陰,故誤下之變,亦因偏于半表者成結胸,偏于半里者心下痞耳,此條本為半夏瀉心而發,故只以痛不痛分結胸與痞,未及他癥。

  半夏瀉心湯前方加半夏〔半斤〕、干姜〔二兩〕,去生姜,余同法。 [瀉心湯,即小柴胡去柴胡加黃連干姜湯也,三方分治三陽,在太陽用生姜瀉心湯,以未經誤下而心下痞硬,雖汗出表解,水猶未散,故君生姜以散之,仍不離太陽為開之義,在陽明用甘草瀉心湯者,以兩番誤下,胃中空虛,其痞益甚,故倍甘草以建中,而緩客氣之上逆,仍是從乎中治之法也,在少陽用半夏瀉心者,以誤下而成痞,邪既不在表,則柴胡湯不中與之,又未全入里,則黃芩湯亦不中與之矣,胸脅苦滿,與心下痞滿,皆半表里癥也,于傷寒五六,日未經下而胸脅苦滿者,則柴胡湯解之,傷寒五六日,誤下后,心下滿而胸脅不滿者,則去柴胡生姜,加黃連干姜以和之,此又治少陽半表里之一法也,然倍半夏而去生姜,稍變柴胡半表之治,推重少陽半里之意耳,君火以明,相火以位,故仍名曰瀉心,亦以佐柴胡之所不及。

  傷寒吐下后,復發汗,虛煩,脈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脅下痛,氣上沖咽喉,眩冒,經脈動惕者,久而成痿。 [此以八九日吐下復汗,其脈甚微,看出是虛煩,則心下痞硬,脅下痛,經脈動惕,皆屬于虛,氣上沖咽喉,眩冒皆虛煩也,此亦半夏瀉心癥,治之失宜,久而成痿矣,若用竹葉石膏湯,大謬。

  太陽病,已發汗,仍發熱惡寒,復下之,心下痞,表里俱虛,陰陽氣并竭,無陽則陰獨,復加燒針,因胸煩,面色青黃,膚瞤者難治,今色微黃,手足溫者,易愈。 [此亦半夏瀉心癥,前條因吐下后復汗,以致虛煩,此因汗下后加燒針,以致虛煩,多汗傷血,故經脈動惕,燒針傷肉,故面青膚瞤,色微黃,手足溫,是胃陽漸回,故愈。

  傷寒本自寒下,醫復吐下之,寒格,若食入口即吐,干姜黃連黃芩人參湯主之。 [治之小誤,變癥亦輕,故制方用瀉心之半,上焦寒格,故用參姜,心下蓄熱,故用芩連,嘔家不喜甘,故去甘草,不食則不吐,是心下無水氣,故不用姜夏,要知寒熱相阻,則為格癥,寒熱相結,則為痞癥。

  干姜黃連黃芩人參湯干姜、黃連、黃芩、人參〔各二兩〕,右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溫再服。 [心下痞,按之濡,大便硬而不惡寒,反惡熱,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

  大黃黃連瀉心湯大黃〔二兩〕、黃連〔一兩〕,右二味,以麻沸湯一升漬之,須臾絞去滓,分溫再服。 [濡當作硬,按之濡下,當有大便硬,不惡寒反惡熱句,故立此湯,觀瀉心湯治痞,是攻補兼施,寒熱并馳之劑,此則盡去溫補,獨任苦寒下泄之品,且用麻沸湯漬,絞濃汁而生用之,利于急下如此,而不言及熱結當攻諸癥,謬矣,夫按之濡,為氣痞,是無形也,則不當下,且結胸癥,其脈浮大者,不可下,則心下痞而關上浮者,反可下乎,小結胸,按之痛者,尚不用大黃,何此比陷胸湯更峻,是必有當急下之癥,比結胸更甚者,故制此峻攻之劑也,學者用古方治今病,如據此條脈癥,而用此方,下咽即死耳,勿以斷簡殘文尊為圣經,而曲護甚說,以遺禍后人也。

  心下痞,大便硬,心煩不得眠,而復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附子瀉心湯大黃〔二兩〕、黃連、黃芩〔各一兩〕、附子〔一枚別煮取汁〕,右三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滓,內附子汁,分溫再服。 [心下痞下,當有大便硬,心煩不得眠句,故用此湯,夫心下痞而惡寒者,表未解也,當先解表,宜桂枝加附子,而反用大黃謬矣,既加附子,復用芩連,抑又何也,若汗出是胃實,則不當用附子,若汗出為亡陽,又烏可用芩連乎,許學士云,但師仲景意,不取仲景方,蓋謂此耳。

  傷寒服湯藥,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瀉心湯已,復以他藥下之,利不止,醫以理中與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余糧湯主之,復利不止者,當利其小便。 [服湯藥而利不止,是病在胃,復以他藥下之,而利不止,則病在大腸矣,理中非不善,但遲一著耳,石脂余糧,助燥金之令,濇以固脫,庚金之氣收,則戊土之濕化,若復利不止者,以腎主下焦,為胃之關也,關門不利,再利小便,以分消其濕,蓋谷道既塞,水道宜通,使有出路,此理下焦之二法也。

  赤石脂禹余糧湯赤石脂、禹余糧湯〔各一斤〕,右二味,以水六升,溫取二升,去滓,分溫三服。 [利在下焦,水氣為患也,唯土能制水,石者,土之剛也,石脂禹糧,皆土之精氣所結,石脂色赤,入丙,助火以生土,余糧色黃,入戊,實胃而濇腸,雖理下焦,實中宮之劑也,且二味皆甘,甘先入脾,能堅固堤防而平水氣之亢,故功勝于甘朮耳。

  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旋覆代赭石湯主之。 [傷寒者,寒傷心也,既發汗復吐下之,心氣太虛,表寒乘虛而結于心下,心氣不得降而上出于聲,君主出亡之象也,噫者傷痛聲,不言聲而曰氣者,氣隨聲而見于外也。

  旋覆代赭石湯旋覆花、甘草〔各三兩〕、人參〔二兩〕、半夏〔半升〕、代赭石〔一兩〕、生姜〔五兩〕、大棗〔十二枚〕,右七味,以水一斗,煮六升,去渣,再煮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此生姜瀉心去芩連干姜,加旋覆代赭石方也,以心虛不可復瀉心,故制此劑耳,心主夏,旋覆花生于夏末,咸能補心,能軟硬,能消結氣,半夏生于夏初,辛能散邪,能消痞,能行結氣,代赭稟南方之火色,入通于心,散痞硬而鎮虛熱,參甘大棗之甘,佐旋覆以瀉虛火,生姜之辛,佐半夏以散水結,斯痞硬消,噫氣自除矣,若用芩連以瀉心,能保微陽之不滅哉。

  抵當湯證

  太陽病,六七日,表癥仍在,而反下之,脈微而沉,反不結胸,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陽隨經,瘀熱在里故也,抵當湯主之。 [此亦病發于陽,誤下熱入之癥也,表癥仍在,下當有而反下之句,太陽病,六七日不解,脈反沉微,宜四逆湯救之,此因誤下熱邪,隨經入府,結于膀胱,故少腹硬滿而不結胸,小便自利而不發黃也,太陽經少氣多血,病六七日而表癥仍在,陽氣重可知,陽極則擾陰,故血燥而蓄于中耳,血病則知覺昏昧,故發狂,此經病傳府,表病傳里,氣病傳血,上焦病而傳下焦也,少腹居下焦,為膀胱之室,厥陰經脈所聚,沖任血海所由,瘀血留結,故硬滿,然下其血而氣自舒,攻其里而表自解矣,難經云,氣結而不行者,為氣先病,血滯而不濡者,為血后病,深合此癥之義。

  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少腹硬,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結癥也,抵當湯主之。 [太陽病,發黃與狂,有氣血之分,小便不利而發黃者,病在氣分,麻黃連翹赤小豆湯癥也,若小便自利而發狂者,病在血分,抵當湯癥也,濕熱留于皮膚而發黃,衛氣不行之故也,燥血結于膀胱而發黃,營氣不敷之故也,沉為在里,凡下后熱入之癥,如結胸發黃蓄血,其脈必沉,或緊或微或結,在乎受病之輕重,而不可以因癥分也,水結血結,俱是膀胱病,故皆少腹硬痛,小便不利,是水結,小便自利,是血結,如字助語辭,若以如字實講,與蓄血發狂分輕重,則謬矣。

  傷寒有熱,少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不可余藥,宜抵當丸。 [有熱即表癥仍在,少腹滿而未硬,其人未發狂,只以小便自利,預知其為有蓄血,故小其制,而丸以緩之。

  抵當湯水蛭〔熬〕、虻蟲〔去翅足熬各三十個〕、桃仁〔二十粒〕、大黃〔三兩酒洗〕,右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不下再服。

  抵當丸,水蛭〔三十個〕、虻蟲〔二十五個〕、桃仁〔二十個〕、大黃〔三兩〕,右四味,杵分為四丸,以水二升,煮一丸,取七合服之,晬時當下血,若不下者更服。 [蛭、昆蟲之飲血者也,而利于水,虻、飛蟲之吮血者也,而利于陸,以水陸之善取血者,用以攻膀胱蓄血,使出乎前陰,佐桃仁之苦甘,而推陳致新,大黃之苦寒,而蕩滌邪熱,名之曰抵當者,直抵其當攻之處也。

  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仁承氣湯。 [陽氣太重,標本俱病,故其人如狂,血得熱則行,故尿血也,血下則不結,故愈,沖任之血,會于少腹,熱極則血不下而反結,故急,然病自外來者,當先審表熱之輕重,以治其表,繼用桃仁承氣,以攻其里之結血,此少腹未硬滿,故不用抵當,然服五合取微利,亦先不欲下意。 [首條以反不結胸句,知其為下后癥,此以尚未可攻句,知其為未下癥,急結者宜解,只須承氣,硬滿者不易解,必仗抵當,表癥仍在,竟用抵當,全不顧表者,因邪甚于里,急當救里也,外癥已解,桃仁承氣,未忘桂枝者,因邪甚于表,仍當顧表也。

  桃仁承氣湯桃仁〔五十個〕、甘草、桂枝、芒硝〔各二兩〕、大黃〔四兩〕,右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半,去渣,內芒硝,更上火微沸,下火先食溫服五合,日三服,當微利。陽明病,其人喜忘者,必有畜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喜忘,屎雖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宜抵當湯下之。 [瘀血是病根,喜忘是病情,此陽明未病前癥,前此不知,今因陽明病,而究其自也,屎硬為陽明病,硬則大便當難而反易,此病機之變易見矣,原其故必有宿血,以血主濡也,血久則黑,火極反見水化也,此以大便反易之機,因究其色之黑,乃得其病之根,因知前此喜忘之病情耳,承氣本陽明藥,不用桃仁承氣者,以大便易,不須芒硝,無表癥,不得用桂枝,瘀血久,無庸甘草,非虻蟲水蛭不勝其任也。

  病人無表里癥,發熱七八日,不大便,雖脈浮數者,可下之,假令已下,脈數不解,合熱則消谷善饑,至六七日不大便者,有瘀血也,宜抵當湯,若脈數不解,而下利不止,必協熱而便膿血也。 [不頭痛惡寒,為無表癥,不煩燥嘔湯,為無里癥,非無熱也,七八日下,當有不大便句,故脈雖浮數,有可下之理,觀下后六七日,猶然不便可知,合熱協熱,內外熱也,前條據癥推原,此條憑脈辨癥,表里熱極,陽盛陰虛,必傷陰絡,故仍不大便者,必有蓄血,熱利不止,必大便膿血矣,宜黃連阿膠湯主之,上條大便反易,知瘀血留久,是驗之于已形,此條仍不大便,知瘀血已結,是料之于未形。六經惟太陽陽明有蓄血癥,以二經多血故也,故脈癥異而治則同。太陽協熱利,有虛有熱,陽明則熱而不虛,少陰便膿血屬于虛,陽明則熱,數為虛熱,不能消谷,消谷善饑,此為實熱矣。

  火逆諸證

  太陽病中風,以火劫發汗,邪風被火熱,血氣流溢,失其常度,兩陽相熏灼,身體則枯燥,但頭汗出,劑項而還,其身發黃,陽盛則欲衄,陰虛則小便難,陰陽俱虛竭,腹滿而喘,口渴咽爛,或不大便,久則譫語,甚者至噦,手足躁擾,捻衣摸床,小便利者,其人可治。 [太陽中風,不以麻黃青龍發汗,而以火攻其汗,則不須言風邪之患,當知火邪之利害矣,血得熱則流,氣得熱則溢,血氣不由常度,而變猶生也,風為陽邪,火為陽毒,所謂兩陽也,兩陽相灼,故即見兩陽合明之病,身體枯燥,身無汗也,故身發黃,頭汗至頸,故但身黃,而頭至頸不黃也,首為元陽之會,不枯燥,是陽未虛竭,有汗出,是陰未虛竭,此兩陽尚熏于形身,而未內灼于藏府也,此血氣流溢之輕者,若其人陽素盛者,因熏灼而傷血,其鼻必衄,其人陰素虛者,因熏灼而傷津,小便必難,若其人陰陽之氣俱虛竭者,胸滿而喘,口干咽爛而死者有矣,或胃實而譫語,或手足躁擾,而至于捻衣摸床者有矣,皆氣血流溢,失其常度故也,小便利,是反應小便難句,凡傷寒之病,以陽為主,故最畏亡陽,而火逆之病,則以陰為主,故最怕陰竭,小便利者為可治,是陰不虛,津液未亡,太陽膀胱之氣化猶在也,陽盛陰虛,是火逆一癥之綱領,陽盛則傷血,陰虛則亡津,又是傷寒一書之大綱領。

  太陽病二日,煩躁,反熨其背,而大汗出,大熱入胃,胃中水竭,躁煩必發譫語,十余日振栗自下利者,此為欲解也,故其汗,從腰以下不得汗,故小便不得,反嘔欲失溲,足下惡風,大便硬,小便當數,而反不數,及多大便已,頭卓然而痛,其人足心必熱,谷氣下流故也。 [此指火熱之輕者言之,太陽病經二日,不汗出而煩躁,此大青龍癥也,不知發汗兼以清火,而反以火熨其背,背者,太陽之部也,太陽被火迫,因轉屬陽明,胃者,陽明之府,水谷之海也,火邪入胃,胃中水竭,屎必燥硬,煩躁不止,譫語所由發也,非調胃承氣下之,胃氣絕矣,十余日句,接大汗出來,蓋其人雖大汗出,而火熱未入胃中,胃家無恙,譫語不發,煩躁已除,至二候之后,火氣已衰,陽氣微,故振栗而解,陰氣復,故自利而解,此陰陽自和而自愈者也,故其汗至未,是倒句法,釋未利未解前癥,溯其因而究由也,言所以能自下利者,何以故,因其自汗出時,從腰已下不得汗,夫腰已下為地,地為陰,是火邪未陷入于陰位也,二腸膀胱之液俱未傷也,欲小便不得,而反嘔欲失溲,此非無小便也,其津液在上焦,欲還入胃中故也,凡大便硬者,小便當數而不多,今小便反不數而反多,此應前欲小便不得句,正以明津液自還入胃中而下利之意也,利是通利,非瀉利之謂,觀大便已可知矣,頭為諸陽之會,卓然而痛者,陰氣復則陽氣虛也,足心必熱,反應足下惡風句,前大汗出,則風已去,故身不惡風,汗出不至足,故足下惡風也,今火氣下流,故足心熱,火氣下流,則谷氣因之下流,故大便自利也,大便已頭疼,可與小便已陰疼者參之,欲小便不得,反失溲,小便當數,反不數,反多,與上條小便難,小便利,俱是審其陰氣之虛不虛,津液之竭不竭耳。

  太陽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躁,過經不解,必圊血,名為火邪。 [首條以火劫發汗而衄血,是陽邪盛于陽位,故在未過經時,此條以火熏不得汗而圊血,是陽邪下陷入陰分,故在過經不解時,次條大汗出后十余日,振栗下利而解,此條不得汗,過經圊血而猶不解,可知劫汗而得汗者,其患速,不得汗者,其患遲,名為火邪,則但治其火,而不慮其前此之風寒矣。

  傷寒脈浮,醫以火迫劫之亡陽,必驚狂起臥不安者,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主之。 [上文皆陽盛之癥,以中風為陽邪也,此后是陽虛之癥,以傷寒為陰邪也,陽盛者,輕則發狂譫語,重則衄血圊血,此不戢自焚者也,陽虛者,神不守舍,起居如驚,其人如狂,是棄國而逃者也。 [方注詳桂枝篇。 [右論火逆癥。

  太陽傷寒者,加溫針必驚也。 [溫針者,即燒針也,燒之令其溫耳,寒在形軀,而用溫針刺之,寒氣內迫于心,故振驚也。

  若重發汗,加燒針者,四逆湯主之。 [重發汗而病不解,則不當汗矣,復加燒針,以迫其汗,寒氣內侵,當救其里,燒針后宜有脫文。

  火逆下之,因燒針煩躁者,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主之。 [方注詳桂枝篇。

  其脈沉者,營氣微也,營氣微者,加燒針,則血流不行,更發熱而煩躁也。 [按、流行二字,必有一誤,此陰陽俱虛竭之候也。

  燒針令其汗,針處被寒,核起而赤者,必發奔豚,氣從少腹上沖者,灸其核上各一壯,與桂枝加桂湯。 [方注詳桂枝篇。 [右論火針癥。

  脈浮,宜以汗解,用火灸之,邪無從出,因火而盛,病從腰以下必重而痹,名火逆也,脈浮,熱甚,反灸之,此為實,實以虛治,因火而動,必咽燥吐血。微數之脈,慎不可灸,因火為邪,則為煩逆,追虛逐實,血散脈中,火氣雖微,內攻有力,焦骨傷筋,血難復也。 [此皆論灸之而生變也,腰以下重而痹者,因腰以下不得汗也,咽燥吐血者,亦陽盛而然也,比衄加甚矣,當知灸法為虛癥設,不為風寒設,故叮嚀如此。右論火灸癥。

  痙濕暑證

  太陽病,痙濕暑三癥,宜應別論,以傷寒所致,與傷寒相似,故此見之。 [太陽主表,六氣皆得而傷之,三種,故與傷寒不同,然亦有因于傷寒,而見癥與傷寒相似,故論及之耳。

  太陽病,發汗太多,因致痙,脈沉而細,身熱足寒,頭項強急,惡寒,時頭熱面赤,目脈赤,獨頭面搖,卒口噤,背反張者,痙病也。太陽病,其證備,身體強幾幾,然脈反沉遲,此為痙,栝蔞桂枝湯主之。太陽病,無汗而小便反少,氣上沖胸,口噤不能語,欲作剛痙,葛根湯主之。 [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則養筋,發汗太多,則無液養筋,筋傷則姅急而反張矣,太陽主筋所生病矣,要知痙之一癥,非無因而至,蓋因于傷寒發汗不如法所致耳。

  痙為病,胸滿口噤,臥不著席,腳攣急,必吤齒,可與大承氣湯。 [太陽脈本浮,今反沉者,營氣微也,細者,陽氣少也,身熱而足寒者,下焦虛也,頭痛雖止,而頸項強急惡寒之癥未罷,更時見面赤目赤,是將轉屬于陽明,然諸癥皆與傷寒相似而非,痙獨有頭面動搖,卒然口噤,背反如張弓者,與傷寒不相似,故名之曰痙耳,此汗多亡液,不轉屬陽明而成痙者,以發汗太驟,形身之津液暴脫,而胃家津液未干,故變見者,仍是太陽表癥,而治法當滋陰以急相其里,勿得以沉細為可溫也,炙甘草湯主之,金匱用桂枝湯君栝蔞根,恐不勝其任。

  太陽病,發熱無汗,反惡寒者,名曰剛痙,太陽病,發熱汗出,不惡寒者,名曰柔痙,剛痙葛根湯主之,柔痙括蔞桂枝湯主之。 [此以表氣虛實分剛柔,原其本而名之也,亦可以知其人初病之輕重,稟氣之強弱而施治矣,金匱用葛根湯則謬。右論痙癥。

  病者一身盡疼,發熱,日晡所劇者,此名風濕,此病傷于汗出當風,或久傷寒冷所致也。 [汗出當風,寒則汗不越,久留骨節,故一身盡疼,玄府反閉,故發熱,日晡為陽明主時,太陽濕土郁而不伸,故劇,此雖傷于濕,而實因于風寒也,金匱用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

  風濕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瘈瘲。 [脈浮為風,陰陽俱浮,自汗出者,風濕相搏于內也,濕流骨節,故身重,濕勝則衛氣行陰,不得行陽,故好眠也,睡則氣從鼻出,風出而濕留之,呼吸不利,故鼻息必鼾,濕留會厭,則重而難發聲,如從室中言,是中氣之濕矣,法當汗解而反下之,大便利,則小便必不利,心肺之氣化不宣,胃家之關門不利,脾土之承制不行,故直視失溲也,若以火劫之,受火氣之輕者濕不得越,因熱而發黃,受火氣之重者,必亡陽而如驚癇狀,液脫而時見瘈瘲之形矣。

  問曰,值天陰雨不止,風濕相搏,一身盡疼,法當汗出而解,醫云,此可發汗,汗之病不愈者,何也,答曰,發其汗,汗大出者,但風氣去,濕氣在,是故不愈也,若治風濕者,發其汗,但微微似欲汗出者,風濕俱去也。 [上條備言風濕諸癥,未及身疼,要知風濕與傷寒之身疼不同,傷寒身疼無止時,風濕相搏而痛,多在日晡時發,若更值陰雨,是風濕與天氣合,故疼痛更甚,不必在日晡時也,陰雨不止,疼痛亦不止,法當汗解,汗大出,濕反不去者,風為陽邪,其入淺,濕為陰邪,其入深,又風傷于上,濕傷于下,淺者上者易去,而深者下者難出,故微汗之,令遍身漐漐乃佳耳。

  傷寒八九日,風濕相搏,身體煩疼,不能自轉側,不嘔不渴,脈浮虛而濇者,桂枝附子湯主之,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加白朮湯主之。 [脈浮為在表,虛為風,濇為濕,身體煩疼,表癥表脈也,不嘔不渴,是里無熱,故于桂枝湯君桂,以治風寒,去芍藥之酸寒,易附子之辛熱以除寒濕,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表癥未除,病仍在表,不是因于胃家實,而因于脾氣虛矣,蓋脾家實,腐穢當自去,脾家虛,濕土失職,不能制水,濕氣留于皮膚,故大便反見燥化,不嘔不渴,是上焦之化源清,故小便自利,濡濕之地,風氣常在,故風濕相搏不解也,病本在脾,法當君以白朮,代桂枝以治脾,培土以勝濕,土旺則風自平矣,前條風勝濕輕,故脈陰陽俱浮,有內熱,故汗自出,宜桂枝湯,此濕勝風微,故脈浮虛而濇,內無熱而不嘔不渴,故可加附子桂枝,理上焦,大便硬,小便利,是中焦不治,故去桂,大便不硬,小便不利,是下焦不治,故仍須桂枝。

  桂枝附子湯桂枝〔四兩〕、附子〔三枚炮〕、大棗〔十二枚〕、生姜〔三兩〕、甘草〔二兩〕,右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渣,分溫三服。

  桂枝附子去桂加白朮湯前方去桂枝,加白朮〔四兩〕,余同前法。 [初服,其人身如痹,半日許,復服之,三服都盡,其人如冒狀,勿怪,以朮附并走皮肉,逐水氣未得除,故使然耳,法當加桂四兩,此本一方二法,以大便硬,小便自利,去桂也,以大便不通,小便不利,當加桂,附子三枚恐多也,虛弱家及產婦宜減之。

  風濕相搏,骨節煩疼,掣痛不得劇伸,近之則痛劇,汗出短氣,小便不利,惡風不欲去衣,或身微腫者,甘草附子湯主之。 [身腫痛劇,不得屈伸,濕盛于外也,惡風不欲去衣,風淫于外也,汗出短氣,小便不利,化源不清也,君桂枝,以理上焦而散風邪,佐朮附甘草,以除濕而調氣。

  風濕脈浮身重汗出惡風者,防己黃耆湯主之。防已、黃耆、甘草、白朮、姜棗, [喘加麻黃,胃中不和,少加芍藥,氣上沖者,加桂枝,下有阻寒者,稍加細辛。

  甘草附子湯甘草〔炙〕、白朮〔各二兩〕、桂枝〔四兩〕、附子〔二枚〕,右四味,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渣,溫服一升,日三,初服得微汗則解,能食,汗復煩者,服三合。太陽病,關節疼痛而煩,脈沉而細者,此名濕痹,濕痹之候,其人小便不利,大便反快,但當利其小便。 [內經曰,風寒濕三氣,合而為痹,痛者,寒氣多也,煩者,陽遭陰也,夫脈浮為風,細為濕,太陽脈本浮,風濕為病,脈陰陽俱浮,而浮虛而濇,合關節煩疼,脈反沉細者,是發汗不如法,但風氣去,濕流骨節為著痹也,濕氣留著于身形,脾氣不能上輸,肺氣不能下達,膀胱之液不藏,胃家之關不啟,故小便不利,脾土上應濕化,不能制水,故大便反快,但利其小便,安能聚水而為患哉,風濕相搏者,當發汗,風去濕在者,當利小便,此兩大法,吐下火攻,非其治矣。

  濕家之為病,一身盡疼,發熱,身色如熏黃。 [凡濕不得泄,熱不得越,則身黃,若傷寒發黃,時身疼已解,此濕流關節,故不解也,須五苓以除其濕。

  濕家但頭汗出,背強,欲得被覆向火,若下之則噦,胸滿小便不利,舌上如胎者,以丹田有熱,胸中有寒,渴欲得水而不能飲,口燥煩也。 [但頭汗,若小便利,則不發黃,背強惡寒,尚是太陽寒濕,法當汗解,若下之,陽氣擾于胸中故滿,中傷胃氣故噦,下焦虛不能制水,故小便不利也,如舌上有胎,不是心家熱,以上焦之濕不除,胸中之寒不解,惟丹田之有熱不安于下焦,而上走空竅,故口燥煩而舌上胎耳,不能飲水,可見濕猶在中,又當從五苓去桂枝易肉桂之法矣。

  濕家下之,額上汗出,微喘,小便利者死,下利不止者亦死。 [濕痹本無死癥,皆因妄治而死,火逆則驚癇瘈瘲,下之則直視失溲,舌胎而噦,皆死兆也,夫額上汗出而小便不利,是痹不得泄,故發黃,此更微喘,是水氣入肺,當不能通調水道,而小便反利者,是膀胱不藏水泉不止也,若下利不止,是倉廩不藏,門戶不要也,失守者死矣。

  濕家病,身上疼痛發熱,面黃而喘,頭痛鼻塞而煩,其脈大,自能飲食,腹中和無病,病在頭中寒濕,故鼻塞,內藥中則愈。 [種種皆是表癥鼻塞而不鳴,脈大而不浮,不關風矣,脈不沉細,非濕痹矣,腹初不滿,則非瘀熱在里,重干頭痛,是頭中寒濕可知,寒濕從鼻而入,故鼻塞亦當從鼻而出,內藥鼻中,塞因塞用法也。右論濕癥

  太陽中暑者,身熱疼重而惡寒,脈微弱,此以夏月傷冷水,水行皮中所致也。 [中暑與傷寒迥殊,而亦有因于傷寒者,太陽之氣,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冬月之傷寒,傷于天之寒風,夏月之傷寒,傷于地之寒水也,脈微亡陽,脈弱發熱,此身熱脈微,本是暑傷于氣,而疼重惡寒,實由于寒水沐浴,留在皮膚而然,亦是傷寒所致耳,金匱用瓜蒂湯非是,宜五苓散藿香飲之類。

  太陽中暑者,發熱惡寒,身重而疼痛,其脈弦細芤遲,小便已,灑灑然毛聳,手足逆冷,小有勞,身即熱,口開,前板齒燥,若發汗,則惡寒甚,加溫針,則發熱甚,下之則淋甚。 [弦細芤遲,不得連講,言中暑夾寒之脈,或微弱,或弦細,或芤遲,皆是虛脈,如脈浮而緊者,名曰弦,弦而細則為虛矣,脈弦而大則為芤,芤固為虛,芤而遲,更為寒矣,以此脈而見發熱惡寒,身重疼痛等癥,雖當炎夏而虛寒可知,更當審其小便,小便者,寒水之氣化也,寒水留在皮膚,不得下行,故小便已而灑然毛聳,其短濇可知,手足為諸陽之本,小便已而逆冷,其寒水留于四肢可知,夏行冬令,不可謂非,傷寒所致耳,仍以中暑名之者,以其人陰氣素虛,因小有勞,身即發熱,內熱更熾,見其開口以出之,板齒枯燥,故知其本乎中暑耳,若汗之表陽愈虛,陰寒反甚,火攻則陰津愈虛,發熱反甚,下之水行谷道,小便更短濇而成淋矣,此東垣補中益氣,深合仲景心也。

  太陽中暑,其人汗出惡寒,身熱而渴也。 [中暑夾寒,有不因乎浴水,而因乎乘涼者,或因露風,或因曠宇,或因夜風陰寒,先著于肌膚,而暑氣內傷于心脈,故惡寒身熱汗出而渴也,清暑益氣湯,東垣得之矣。右論暑癥。 [三癥皆本于傷寒,故惡寒發熱身疼,皆與傷寒相例,痙者脈同濕家,中暑則大同小異,三脈迥殊于傷寒,治之者,當以脈別癥,更當從脈施治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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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來蘇集卷三

  陽明脈證上

  陽明之為病,胃家實也。 [陽明為傳化之府,當更實更虛,食入胃實而腸虛,食下腸實而腸虛,食下腸實而胃虛,若但實不虛斯為陽明之病根矣,胃實不是陽明病,而陽明之為病,悉從胃實上得來,故以胃家實,為陽明一經之總綱也,然致實之由,最宜詳審,有實于未病之先者,有實于得病之后者,有風寒外束,熱不得越而實者,有妄汗吐下,重亡津液而實者,有從本經熱盛而實者,有從他經轉屬而實者,此只舉其病根在實,而勿得以胃實即為可下之癥,按陽明提綱,與內經熱論不同,熱論重在經絡,病為在表,此以里證為主,里不和,即是陽明病,他條或有表證,人景意不在表或兼經病,仲景意不在經,陽明為闔,凡里證不和者,又以闔病為主,不大便固闔也,不小便亦闔也,不能食,食難用飽,初欲食,反不能食,皆闔也,自汗出,盜汗出,表開而里闔也,反無汗,內外皆闔也,種種闔病,或然或否,故提綱獨以胃實為正,胃實不是竟指燥屎堅鞕,只對下利言,下利是胃家不實矣,故汗出解后,胃中不和而下利者,便不稱陽明病,如胃中虛而不下利者,便屬陽明,即初鞕后溏者,總不失為胃家實也,所以然者,陽明太陽同處中州,而所司各別,胃司納,故以陽明主實,脾司輸,故以太陰主利,同一胃府而分治如此,是二經所由分也。

  問曰,陽明病,外證云何,答曰,身熱,汗自出,不惡寒,反惡熱也。 [陽明主里,而亦有外證者,有諸中而形諸外,非另有外證也,胃實之外見者,其身則蒸蒸然,里熱熾而達于外,與大陽表邪發熱者不同,其汗則濈濈然,從內溢而無止息,與太陽風邪為汗者不同,表寒已散,故不惡寒,里熱閉結,故反惡熱,只因有胃家實之病根,即見身熱自汗之外證,不惡寒反惡熱之病情,然此但言病機發現,非即可下之證也,宜輕劑以和之,必譫語、潮熱、煩躁、脹滿,諸證兼見,纔為可下。四證是陽明外證之提綱,故胃中虛冷,亦得稱陽明病者,因其外證如此也。

  陽明病,脈浮而緊者,必潮熱,發作有時,但浮者,必盜汗出。 [陽明脈證,與太陽脈證不同,太陽脈浮緊者,必身疼痛,無汗,惡寒發熱不休,此則潮熱有時,是惡寒將自罷,將發潮熱時之脈也,此緊反入里之謂,不可拘緊則為寒之說矣,太陽脈但浮者,必無汗,今盜汗出,是因于內熱,且與本經初病但浮無汗而喘者不同,又不可拘浮為在表之法矣,脈浮緊,但浮而不合麻黃證,身熱汗出而不是桂枝證,麻桂下咽,陽盛則斃耳,此脈從經異,非脈從病反,要知仲景分經辨脈,勿專據脈談證。

  傷寒三日,陽明脈大 [脈大者,兩陽合明,內外皆陽之象也,陽明受病之初,病為在表,脈但浮而未大,與太陽同,故亦有麻黃桂枝證,至二日惡寒自止,而反惡熱,三日來,熱勢太盛,故脈亦應其人而洪大也,此為胃家實之正脈,若小而不大,便屬少陽矣。內經云,陽明之至,短而濇,此指秋金司令之頻率,又曰,陽明脈象大浮也,此指兩陽合明之病脈。

  脈浮而大,心下反鞕,有熱,屬藏者,攻之不令發汗,屬府者,不令溲數,溲數則大便鞕,汗多則熱愈,汗少則便難,脈遲尚未可攻。 [此治陽明之大法也,陽明主津液所生病,津液干,則胃家實矣,津液致干之道有二,汗多則傷上焦之液,溺多則傷下焦之液,一有所傷,則大便鞕而難出,故禁汗與溲,夫脈之浮而緊,浮而緩,浮而收,浮而遲者,皆不可攻而可汗,此浮而大,反不可汗而可攻者,以為此陽明三日之脈,當知大為病進,不可拘浮為在表也,心下者,胃口也,心下鞕,已見胃實之一班,以表脈不當見里證,故曰反鞕耳,有熱屬藏,是指心肺有熱,不是竟指胃實,攻之是攻其熱,非攻其實,即與黃芩湯徹其熱之義也,不令者,禁止之辭,便見瀉心之意,上焦得通,津液自下,胃氣因和耳,屬府指膀胱,亦不指胃,膀胱熱,故溲數,不令處亦見當滋陰之義矣,屬府是陪說,本條重在藏熱汗多句,直接發汗句來,蓋汗為心液,汗出是有熱屬藏之征也,所以不令發汗者何,蓋汗出多津液亡而火就燥,則愈熱而大便難,即汗出少,亦未免便鞕而難出,故利于急攻耳,仲景治陽明,不患在胃家實而患在藏有熱,故急于攻熱而緩以下,其實禁汗與溲,所以存其津,正以和其實耳,然證有虛實,脈有真假,假令脈遲,便非藏實,是浮大皆為虛脈矣,仲景特出此句,正發明心下鞕一證,有無熱屬藏者,為妄攻其熱者禁也,其慎密如此。

  陽明病,心下鞕滿者,不可攻之,攻之,利遂不止者死,利止者愈。 [陽明證具,而心下鞕,有可攻之理矣,然鞕而尚未滿,是熱邪散漫,胃中尚未干也,妄攻其熱,熱去寒起,移寒于脾,實反成虛,故利遂不止也,若利能自止,是其人之胃不虛而脾家實,腐穢去盡,而邪不留,故愈。上條熱既屬藏,利于急攻,所以存津液也,此條熱邪初熾,禁其妄攻,所以保中氣也,要知腹滿已是太陰一班,陽明陰相配偶,胃實則太陰轉屬于陽明,胃虛則陽明轉屬于太陰矣,此仲景大有分寸處,診者大宜著眼。

  傷寒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 [嘔多是水氣在上焦,雖有胃實證,只宜小柴胡以通液,攻之恐有利遂不止之禍,要知陽明病,津液未亡者,慎不可攻,蓋腹滿嘔吐,是太陰陽明相關證,胃實胃虛,是陽明太陽分別處,胃家實,雖變證百出,不失為生陽,下利不止,參附不能挽回,便是死陰矣。

  陽明病,自汗出,若發汗,小便自利,此為津液內竭,大便雖鞕,不可攻之,當須自欲大便,宜蜜煎導而通之,若土瓜根,及與大豬膽汁,皆可為導。 [本自汗,便發汗,則上焦之液已外竭,小便自利,則下焦之液又內竭,胃中津液兩竭,大便之鞕可知,雖鞕而小便自利,是內實而非內熱矣,蓋陽明之實,不患在燥而患在熱,此內既無熱,只須外潤其燥耳,連用三自字,見胃實而無變證者,當任其自然,而不可妄治,更當探苦欲之病情,于欲大便時,因其勢而利導之,不欲便者,宜靜以俟之矣,此何以故,蓋胃家實,固是病根,亦是其人命根,禁攻其實者,先慮其虛耳。

  陽明病,本自汗出,醫更重發汗,病已差,尚微煩不了了者,此必大便鞕故也,以亡津液,胃中干燥,故令大便鞕,當問其小便日幾行,若本小便日三四行,今日再行,故知大便不久出,今為小便數少,以津液當還入胃中,故知不久必大便也。 [治病必求其本胃者,津液之本也,汗與溲皆本于津液,本自汗出,本小便利,其人胃家津液本多,仲景提出亡津液句,為世之不惜津液者告也,病差,指身熱汗出言,煩即惡熱之謂,煩而微,知惡熱將自罷,以尚不了,故大便鞕耳,數少,即再行之謂,大便鞕,小便少,皆因胃亡津液所致,不是陽盛于里也,因胃中干燥,則飲入于胃,不能上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故小便反少,而游溢之氣,尚能輸精于脾,津液相成,還歸于胃,胃氣因和,則大便自出,更無用導法矣,以此見津液素盛者,雖亡津液而津液終自還,正以見胃家實者,每躊躇顧慮,示人以勿妄下與勿妄汗也,歷舉治法,脈遲不可攻,心下滿不可攻,嘔多不可攻,小便自利與小便數少不可攻,總見胃家實,不是可攻證。

  蜜煎方蜜七分,右一味,于銅器內煎凝如飴狀,攪之,勿令焦著,欲可丸,并手捻作挺,令頭銳,大如指,長二寸許,當熱時急作,冷則硬,以內谷道中,欲大便時乃去之。

  豬膽汁方大豬膽一枚,瀉汁加醋少許,灌谷道中,如一食頃,當大便出宿食物甚效。

  問曰,病有得之一日,不發熱而惡寒者,何也,答曰,雖得之一日,惡寒將自罷,即自汗出而惡熱也。 [陽明受病,當二三日發,上條是指其已發熱言,此追究一日前未發熱時也,初受風寒之日,尚在陽明之表,與太陽初受時同,故陽明亦有麻黃桂枝證,二日來,表邪自罷,故不惡寒,寒止熱熾,故汗自出而反惡熱,兩陽合明之象見矣,陽明病,多從他經轉屬,此因本經自受寒邪,胃陽中發,寒邪即退,反從熱化故耳,若因亡津液而轉屬,必在六七日來,不在一二日間,本經受病之初,其惡寒雖與太陽同,而無頭項強痛為可辨,即發熱汗出,亦同太陽桂枝證,但不惡寒反惡熱之病情,是陽明一經之樞紐。本經受邪,有中面中膺之別,中面則有目疼鼻干,邪氣居高,即熱反勝寒,寒邪未能一日遽止,此中于膺部位近于胃,故退寒最捷。

  問曰,惡寒何故自罷,答曰,陽明居中土也,萬物所歸,無所復傳,始雖惡寒,二日自止,此為陽明病也。 [太陽病八九日,尚有惡寒證,若少陽寒熱往來,三陰惡寒轉甚,非發汗溫中,何能自罷,惟陽明惡寒,未經表散,即能自止,與他經不同,始雖惡寒二句,語意在陽明居中句上,夫知陽明之惡寒易止,便知陽明為病之本矣,胃為戊土,位處中州,表里寒熱之邪,無所不歸,無所不化,皆從燥化而為實,實則無所復傳,此胃家實,所以為陽明之病根也。右論胃實證。

  問曰,太陽緣何而得陽明病,答曰,太陽病,若發汗,若下,若利小便,亡津液,胃中干燥,因轉屬陽明,胃實大便難,此名陽明也。 [此明太陽轉屬陽明之病,因有此亡津液之病機,成此胃家實之病根也。按、仲景陽明病機,其原本經脈篇,主津液所生病句來,故雖有熱,論中身去鼻干等癥,總歸重在津液上,如中風之口苦咽干,鼻干不得汗,身目黃,小便難,皆津液不足所致,如腹滿小便不利,水谷不別等癥,亦津液不化使然,故仲景諄諄以亡津液,為治陽明者告也。

  陽脈微而汗出少者,為自和也,汗出多者為太過,陽脈實,因發其汗,出多者亦為太過,太過為陽實于里,亡津液,大便因鞕也。 [陽明主津液所生病者也,因妄汗而傷津液,致胃家實耳,桂枝證本自汗,自汗多則亡津,麻黃證本無汗,發汗多亦亡津,此雖指太陽轉屬,然陽明表證亦有之。

  本太陽病,初得時,發其汗,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也。 [徹,止也,即汗出多之互辭。

  傷寒轉屬陽明者,其人濈然微汗出也。 [此亦汗出不止之互辭,概言傷寒,不是專指太陽矣。

  傷寒發熱無汗,嘔不能食,而反汗出濈濈然者,是轉屬陽明也。 [胃實之病機,在汗出多,病情在不能食,初因寒邪外束,故無汗,繼而胃陽遽發,故反汗多,即嘔不能食時,可知其人胃家素實,與干嘔不同,而反汗出,則非太陽之中風,陽明之病實矣。

  太陽病,寸緩關浮尺弱,其人發熱汗出,復惡寒不嘔,但心下痞者,此以醫下之也,如不下者,病人不惡寒而渴者,此轉屬陽明也,小便數者,大便必鞕,不大便十日,無所苦也,渴欲飲水者,少少與之,但以法救之,宜五苓散。 [此病機在渴,以桂枝脈證而兼渴,其人津液素虧可知,小便數,則非消渴矣,以此知大便雖鞕,是津液不足,不是胃家有余,即十日不便,而無痞滿硬痛之苦,不得為承氣證,飲水利水,是胃家實而脈弱之正治也,不用豬苓湯,用五苓散者,以表熱未除故耳,此為太陽陽明之并病,余義見本苓證中。

  傷寒脈浮緩,手足自溫者,系在太陰,太陰者,身當發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至七八日大便鞕者,為陽明病也。 [太陰受病,轉屬陽明者,以陽明為燥土,故非經絡表里相關所致,總因亡津液而致也,此病機在小便,小便自利,是津液不行,故濕土自病,病在肌肉,小便自利,是津液越出,故燥土受病,病在胃也。客曰,病在太陰,同是小便自利,至七八日暴煩下利者,仍為太陰病,大便鞕者,轉為陽明病,其始則同,其終則異,何也,曰,陰陽異位,陽道實,陰道虛,故脾家實,則腐穢自去,而從太陰之開,胃家實,則地道不通,而成陽明之闔,此其別也。右論他經轉屬證。

  問曰,脈有陽結陰結,何以別之,答曰,其脈浮而數,能食,不大便者,此為實,名曰陽結也,期十七日當劇,其脈沉而遲,不能食,身體重,大便反鞕,名曰陰結也,期十四日當劇。 [脈以浮為陽,為在表,數為熱,為在府,沉為陰,為在里,遲為寒,為在藏,證以能食者為陽,為內熱,不能食者為陰,為中寒,身輕者為陽,重者為陰,不大便者為陽,自下利者為陰,此陽道實,陰道虛之定局也,然陽證亦有自下利者,故陰證亦有大便有12者,實中有虛,虛中有實,又陰陽更盛更虛之義,故胃實因于陽邪者,為陽結,有因于陰邪者,名陰結耳,然陽結能食而不大便,陰結不能食而能大便,何以故,人身腰以上為陽,腰以下為陰,陽結則陰病,故不大便,陰結則陽病,故不能食,此陽勝陰病,陰勝陽病之義也,凡三候為半月,半月為一節,凡病之不及太過,斯皆見矣,能食不大便者,是但納不輸為太過,十七日劇者,陽主進,又合乎陽數之奇也,不能食而硬,便仍去者,是但輸不納為不足,十四日劇者,陰主退,亦合乎陰數之偶也,脈法曰,計其余命,生死之期,期以月節克之,內經曰,能食者過期,不能食者不及期,此之謂也。此條本為陰結發論,陽結即是胃實,為陰結作伴耳,陰結無表證,當屬之少陰,不可以身重不能食為陽明應有之證,沉遲為陽明當見之脈,大便鞕為胃家實,而不敢用溫補之劑也,且陰結與固瘕谷疸有別,彼溏而不便,是虛中有實,此鞕而有便,是實中有虛,急須用參附以回陽,勿淹留期至而不救。右論陰陽結證。

  陽明病,脈遲,汗出多,微惡寒者,表未解也,可發汗,宜桂枝湯。陽明病,脈浮,無汗而喘者,發汗則愈,宜麻黃湯。 [此陽明之表證表脈也,二證全同太陽,而屬之陽明者,不頭項強痛故也,要知二方專為表邪而設,不為太陽而設,見麻黃證,即用麻黃湯,見桂枝證,即用桂枝湯,不必問其為太陽陽明也,若惡寒一罷,則二方所必禁矣。

  陽明病,脈浮而緊者,必潮熱發作有時,但浮者,必盜汗出。 [上條脈證與太陽相同,此條脈證與太陽相殊,此陽明半表半里之脈證,麻桂下咽,陽盛則斃耳,故善診者,必據證辨脈,勿據脈談證。全批注見本篇之前。

  脈浮而遲,面熱赤而戰惕者,六七日當汗出而解,遲為無陽,不能作汗,其身必癢也。 [此陽明之虛證虛脈也,邪中于面,而陽明之陽上奉之,故面熱而色赤,陽并于上,而不足于外衛,寒邪切膚,故戰惕耳,此脈此證,欲其惡寒自止,于二日間,不可得矣,必六七日胃陽來復,始得汗出溱溱而解,所以然者,汗為陽氣,遲為陰脈,無陽不能作汗,更可以身癢驗之,此又當助陽發汗者也。

  陽明病,法多汗,反無汗,其身如蟲行皮膚中,此久虛故也。 [陽明氣血俱多,故多汗,其人久虛,故反無汗,此又當益津液,和營衛,使陰陽自和而汗出也。

  陽明病,反無汗而小便利,二三日嘔而欬,手足厥者,必苦頭痛,若不欬不嘔,手足不厥者,頭不痛。 [小便利,則里無瘀熱可知,二三日無身熱汗出惡熱之表,而即見嘔欬之里,似乎熱發乎陰,更手足厥冷,又似病在三陰矣,若頭痛,又似太陽之陰證,然頭痛必因欬嘔厥逆,則頭痛不屬太陽,欬嘔厥逆,則必苦頭痛,是厥逆不屬三陰,斷乎為陽明半表半里之虛證也,此胃陽不敷布于四肢故厥,不上升于額顱故痛,緣邪中于膺,結在胸中,致嘔欬而傷陽也,當用瓜蒂散吐之,嘔欬止,厥痛自除矣。兩者字作時字看更醒。

  陽明病,但頭眩,不惡寒,故能食而欬,其人必咽痛,若不欬者,咽不痛。 [不惡寒,頭不痛但眩,是陽明之表已罷,能食而不嘔不厥但欬,乃是欬為病本也,咽痛因于欬,頭眩亦因于欬,此邪結胸中,而胃家未實也,當從小柴胡加減法。

  陽明病,口燥,但欲漱水,不欲咽者,此必衄。脈浮發熱,口干鼻燥,能食者則衄。 [此邪中于面,而病在經絡矣,液之與血,異名而同類,津液竭,血脈因之而亦傷,故陽明主津液所生病,亦主血所生病,陽明經起于鼻,系于口齒,陽明病則津液不足,口鼻干燥,陽盛則陽絡傷,故血上溢而為衄也,口鼻之津枯涸,故欲漱水,不欲咽者,熱在口鼻,未入乎內也,能食者胃氣強也,以脈浮發熱之證,而見口干鼻燥之病機,如病在陽明,更審其能食不欲咽水之病情,知熱不在氣分,而在血分矣,此問而知之也。 [按,太陽陽明,皆多血之經,故皆有血證,太陽脈當上行,營氣逆不循其道,反循巔而下至目內眥,假道于陽明自鼻額而出鼻孔,故先目瞑頭痛,陽明脈當下行,營氣逆而不下,反循齒環唇而上循鼻外至鼻額而入鼻,故先口燥鼻干,異源而同流者,以陽明經脈起于鼻之交頞中,旁納太陽之脈故也。二條但言病機,不及脈法主治,宜桃仁承氣、犀角地黃輩。右論陽明在表脈證。

  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沉為在里,而反發其汗,津液越出,大便為難,表虛里實,久則譫語。 [喘而胸滿者,為麻黃證,然必脈浮者,病在表,可發汗,今脈沉為在里,則喘滿屬于里矣,反攻其表則表虛,故津液大泄,喘而滿者,滿而實矣,因轉屬陽明,此譫語所由來也,宜少與調胃,汗出為表虛,然是陪話,歸重只在里實。

  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譫語脈短者死,脈自和者不死。 [上條論譫語之由,此條論譫語之脈,亡陽即津液越出之互辭,心之液為陽之汗,脈者向之府也,心主血脈,汗多則津液脫,營血虛,故脈短是營衛不行,藏府不通,則死矣,此譫語而脈自和者,雖津液妄泄,而不甚脫,一惟胃實,而營衛通調,是脈有胃氣,故不死,此下歷言譫語不因于胃者。

  譫語,直視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 [上條言死脈,此條言死證,蓋譫語本胃實,而不是死證,若譫語而一見虛脈虛證,則是死證,而非胃家實矣,藏府之精氣,皆上注于目,目不轉睛,不識人,藏府之氣絕矣,喘滿見于未汗之前,為里實,見于譫語之時,是肺氣已敗,呼吸不利,故喘而不休,脾家大虛,不能為胃行其津液,故滿而不運,若下利不止,是倉廩不藏,門戶不要也,與大便難而譫語者,天淵矣。

  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重語也。 [同一譫語,而有虛實之分,邪氣盛則實,言雖妄誕,與發狂不同,有莊嚴狀,名曰譫語,正氣奪則虛,必目見鬼神,故鄭重其語,有求生求救之狀,名曰鄭聲,此即從譫語中分出,以明譫語有不因胃實而發者,更釋以重語二字,見鄭重之謂,而非鄭重之音也,若造字出于喉中,與語多重復叮嚀者不休等義,誰不知其虛,仲景烏庸辨。

  陽明病,下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但頭汗出者,刺期門,其隨實而瀉之,濈然汗出則愈。 [血室者,肝也,肝為藏血之臟,故稱血室,女以血用事,故下血之病最多,若男子非損傷,則無下血之病,惟陽明主血所生病,其經多血多氣,行身之前,鄰于沖任,陽明熱盛,侵及血室,血室不藏,溢出前陰,故男女俱有是證,血病則魂無所歸,心神無主,譫語必發,要知此非胃實,因熱入血室而肝實也,肝熱心亦熱,熱傷心氣,既不能主血,亦不能作汗,但頭有汗,而不能遍身,此非汗吐下法可愈矣,必刺肝之募,引血上歸經絡,推陳致新,使熱有所泄,則肝得所藏,心得所主,魂有所歸,神有所依,自然汗出周身,血不妄行,譫語自止矣,按、畜血便膿血,總是熱入血室,入于腸胃,從肛門而下者,謂之便血膿血,蓋女子經血出子戶,與溺道不同門,男子精血溺三物,內異道而外同門,精道由腎,血道由肝,水道由膀胱,其源各別,而皆出自前陰。期門肝之募也,又足太陰厥陰陰維之會,太陰陽明為表里,厥陰少陽為表里,陽病治陰,故陽明少陽血病,皆得刺之。

  婦人中風,發熱惡寒,經水適來,得之七八日,熱除而脈遲身涼,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也,當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 [人之十二經脈,應地之十二水,故稱血為經水,女子屬陰而多血,脈者,血之府也,脈以應月,故女子一月經水溢出,應時而下,故人稱之為月事也,此言婦人適于經水來時,中于風邪,發熱惡寒,此時未慮及月事矣,病從外來,先解其外可知,至七八日熱除身涼,脈遲為愈,乃反見胸脅苦滿,而非結胸,反發譫語而非胃實,何也,脈遲故也,遲為在藏,必其經水適來時,風寒外來,內熱乘肝,月事未盡之余,其血必結,當刺其募以瀉其結熱,滿自消,而譫語自止,此通因塞用法也。

  婦人傷寒發熱,經水適來,晝則明了,暮則譫語,如見鬼狀,此為熱入血室,無犯胃氣及上下焦,必自愈。 [前言中風,此言傷寒者,見婦人傷寒中風,皆有熱入血室證也,然此三條,皆因譫語而發,不重在熱入血室,更不重在傷寒中風,要知譫語多有不因于胃者,不可以譫語為胃實而犯其胃氣也,發熱不惡寒,是陽明病,申酉譫語疑為胃實,若是經水適來,固知熱入血室矣,此經水未斷,與上條血結不同,是肝虛魂不安而妄見,本無實可瀉,固不得妄下以傷胃氣,亦不得刺之令汗,以傷上焦之陽,刺之出血,以傷下焦之陰也,俟其經盡,則譫語自除,而身熱自退矣,當以不治治之。熱入血室,寒熱如瘧而不譫語者,入柴胡證。右論陽明譫語脈證。

  陽明脈證下

  陽明中風,口苦咽干,腹滿微喘,發熱惡寒,脈浮而緊,若下之,則腹滿小便難也。 [本條無目疼鼻干之經病,又無尺寸俱長之表脈,微喘惡寒,脈浮而緊,與太陽麻黃證同,口苦咽干,又似太陽少陽合病,更兼腹滿,又似太陽太陰兩感,他經形證互呈,本經形證未顯,何以名為陽明中風耶,以無頭項強痛,則不屬太陽,不耳聾目赤,則不屬少陽,不腹痛自利,則不關太陰,是知口為胃竅,咽為胃門,腹為胃室,喘為胃病矣,今雖惡寒,二日必止,脈之浮緊,亦潮熱有時之候也,此為陽明初病在里之表,津液素虧,故有是證,若以腹滿為胃實而下之,津液既竭,腹更滿而小便難,必大便反易矣,此中風轉中寒,胃實轉胃虛,初能食而致反不能食之機也,傷寒中風,但見有柴胡一證便是,則口苦咽干,當從少陽證治,脈浮而緊者,當曰弦矣。

  陽明中風,脈弦浮大而短氣,腹部滿,脅下及心痛,久按之氣不通,鼻干,不得汗,嗜臥,一身及面目悉黃,小便難,有潮熱,時時噦,耳前后腫,刺之小差,外不解,病過十日,脈弦浮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無余證者,與麻黃湯,若不尿,腹滿加噦者,不治。 [本條不言發熱,看中風二字,便藏表熱在內,外不解,即指表熱而言,即暗伏內已解句,病過十日,是內已解之互文也,當在外不解句,上無余證句,接外不解句來,刺之,是刺足陽明,隨其實而瀉之,少差句,言內能俱減,但外證未解耳,非刺耳前后,其腫少差之謂也,脈弦浮者,向之浮大減小而弦尚存,是陽明之脈證已罷,惟少陽之表邪尚存,故可用小柴胡以解外,若脈但浮而不弦大,則非陽明少陽脈,無余證,則上文諸證悉罷,是無陽明少陽證,惟太陽之表邪未散,故可與麻黃湯以解外,所以然者,以陽明居中,其風非是太陽轉屬,即是少陽轉刺,兩陽相熏灼,故病過十日,而表熱不退也,無余證可憑,只表熱不解,法當憑脈,故弦浮者,可知少陽轉屬之遺風,但浮者,是太陽轉屬之余風也,若不尿腹滿加噦,是接耳前后腫來,此是內不解,故小便難者,竟至不尿,腹部滿者竟不減,時時噦者,更加噦矣,非刺后所致,亦非用柴胡麻黃后變證也。太陽主表,故中風多表證,陽明主里,故中風多里證。弦為少陽脈,耳前后脅下為少陽部,陽明中風,而脈證兼少陽者,以膽為風府故也,若不兼太陽少陽脈證,只是陽明病,而不名中風矣,參看口苦咽干,知陽明中風,從少陽轉屬者居多。本條多中風而不言惡風,亦不言惡熱,要知始雖惡寒,二日自止,風邪未解,故不惡熱,是陽明中風,與太少不同,而陽明過經,留連不解之風,亦與本經初中迥別也。右論陽明中風證。

  陽明病,若能食,名中風,不能食,名中寒。 [太陽主表,病情當以表辨,陽明主里,證雖在表,病情仍以里辨,此不特以能食不能食別風寒,更以能食不能食,審胃家虛實也,要知風寒本一體,隨人胃氣而別,此條本為陽明初受表邪,先辨胃家虛實,為診家提綱,使其著眼處,不是為陽明分中風傷寒之法也。

  陽明病,若中寒不能食,小便不利,手足濈然汗出,此欲作固瘕,必大便初鞕后溏,所以然者,以胃中冷,水谷不別故也。 [胃實則中熱,故能消谷,胃虛則中寒,故不能食,陽明以胃實為病根,更當以胃寒為深慮耳,凡身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稱陽明病,今但手足汗出,則津液之泄于外者尚少,小便不利,則津液不泄于下,陽明所慮在亡津液,此更慮其不能化液矣。固瘕,即初鞕后溏之謂,肛門雖固結,而腸中不全干也,溏即水谷不別之象,以癥瘕作解者謬矣,按、大腸小腸,俱屬于胃,欲知胃之虛實,必于二便驗之,小便利,屎定鞕,小便不利,必大便初硬后溏,今人但知大便硬,大便難,不大便者,為陽明病,亦知小便難,小便不利,小便數少,或不尿者,皆陽明病乎。

  陽明病,不能食,攻其熱必噦,所以然者,胃中虛冷故也,以其人本虛,故攻其熱必噦。 [初受病,便不能食,知其人本來胃虛,與中有燥屎而反不能食者,有別也,噦為胃病,病深者,其聲噦矣。

  若胃中虛冷,不能食者,飲水則噦。 [要知陽明病不能食者,雖身熱惡熱,而不可攻其熱,不能食,便是胃中虛冷,用寒以徹表熱,便是攻,非指用承氣也,傷寒治陽明之法利在攻,仲景治陽明之心全在未可攻,故諄諄以胃家虛實相告耳。

  陽明病,脈遲,腹滿,食難用飽,飽則微煩,頭眩,必小便難,此欲作谷疸,雖下之,腹滿如故,所以然者,脈遲故也。 [陽明脈浮而弦大,為中風,若脈遲,為中寒為無陽矣,食難用飽,因于腹滿,腹滿因于小便難,煩眩又因于食飽耳,食入于胃,濁氣歸心,故煩,虛陽不能化液,則清中清者不上升,故食谷則頭眩,濁中清者不下輸,故腹滿而小便難,胃脘之陽,不達于寸口,故脈遲也,金匱曰,谷氣不消,胃中苦滿,濁氣下流,小便不通,身體盡黃,名曰谷疸,當用五苓散調胃利水,而反用茵陳湯下之,腹滿不減,而除中發噦所由來矣,所以然者,蓋遲為在藏,脾家實,則腐穢自去,食難用飽者,脾不磨也,下之則脾家愈虛,不化不出,故腹滿如故。

  傷寒脈遲,六七日,而反與黃芩湯徹其熱,脈遲為寒,今與黃芩湯,復除其熱,腹中應冷,當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 [凡首揭陽明病者,必身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也,此言傷寒則惡寒可知,言徹其熱,則發熱可知,脈遲為無陽,不能作汗,必服桂枝湯啜稀熱粥,冷汗生于谷耳,黃芩湯本為協熱下利而設,不為脈遲表熱而設,今不知脈遲為里寒,但知清表之余熱,熱去寒起,則不能食者為中寒,反能食者為除中矣,除中者,胃陽不支,假谷氣以自救,凡人將死,而反強食者是也。

  陽明病,初欲食,小便反不利,大便自調,其人骨節疼,翕然如有熱狀,奄然狂發,濈然汗出而解者,此水不勝谷氣,與汗共并,脈緊則愈。 [初欲食,則胃不虛冷,小便不利,是水氣不宣矣,大便反調,胃不實可知,骨節疼者,濕流關節也,翕翕如有熱,而不甚熱者,燥化不行,而濕在皮膚也,其人胃本不虛,因水氣怫郁,郁極而發,故忽狂,汗生于谷,濈然汗出者,水氣與谷氣并出而為汗也,脈緊者,對遲而言,非緊則為寒之謂。

  若脈遲,至六七日不欲食,此為晚發,水停故也,為未解,食自可者,為欲解。 [初能食,至六七日陽氣來復之時,反不欲食,是胃中寒冷,因水停而然,名曰晚發,因固瘕谷疸等為未除也,食自可則,胃陽已復,故欲解。

  傷寒,大吐大下之,極虛,復極汗者,以其人外氣怫郁,復與之水,以發其汗,因得噦,所以然者,胃中虛冷故也。 [陽明居中,或亡其津而為實,或亡其津而為虛,皆得轉為陽明,其傳為實者可下,其傳為虛者當溫矣。右論陽明中寒證。

  陽明病,欲解時,從申至戍止。 [申酉為陽明主時,即日晡也,凡稱欲解者,俱指表而言,如太陽頭痛自止,惡寒自罷,陽明則身不熱,不惡熱也。右論陽明病解時。

  梔子豉湯證

  陽明病,脈浮而緊,咽燥口苦,腹滿而喘,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若發汗則躁,心憒憒而譫語,若加燒針,心怵惕,煩躁不得眠,若下之,則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憹,舌上胎者,梔子豉湯主之。 [脈證與陽明中風同,彼以惡寒,故名中風,此反惡熱,故名陽明病,陽明主肌肉,熱甚無津液以和之,則肉不和,故身重,此陽明半表里證也,邪已入腹,不在營衛之間,脈雖浮,不可為在表而發汗,脈雖緊,不可以身重而加溫針,胃家初實,尚未燥硬,不可以喘滿惡熱而攻下,若妄汗之,則腎液虛,故躁,心液亡,故昏昧而憒憒,胃無津液,故大便燥硬而譫語也,若謬加溫針,是以火濟火,故心恐懼而怵惕,土水皆因火侮,故煩躁而不得眠也,陽明中風,病在氣分,不可妄下,此既見胃實之證,下之亦不為過,但胃中以下而空虛,喘滿汗出,惡熱身重等證或罷,而邪之客上焦者,必不因下除,故動于隔而心中懊憹不安也,病在陽明,以妄汗為重,妄下為輕,舌上胎句,頂上四段來,不惡反惡,皆由心主,憒憒怵惕懊憹之象,皆心病所致,故當以舌驗之,舌為心之外候,心熱之微甚,與胎之厚薄,色之淺深,為可征也,梔子豉湯主之,是總結上四段癥,要知本湯是胃家初受雙解表里之方,不只為誤下后立法,蓋陽明初病,不全在表,不全在里,諸證皆在里之半表間,汗下溫針,皆在所禁,將何以治之,惟有吐之一法,為陽明表邪之出路耳,然病在胸中,宜瓜蒂散,此已在腹中,則瓜蒂散不中與也,梔子豉湯主之,外而自汗惡熱身重可除,內而喘滿咽干口苦自解矣。陽明之有梔豉湯,猶太陽之有桂枝湯,既可以驅邪,亦可以救誤,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耳。

  若渴欲飲水,口干舌燥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上文是陽邪自表入里,此條則自淺入深之證也,咽燥口苦惡熱,熱雖在里,尚未犯心,憒憒怵惕懊憹,雖入心尚不及胃,燥渴欲飲,是熱已入胃,尚未燥硬,用白虎加人參湯,瀉胃火而扶元氣,全不涉汗吐下三法矣。

  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 [上條根首條諸證,此條又根上文飲水來,連用五若字,見仲景說法御病之詳,梔豉湯所不及者,白虎湯繼之,白虎湯不及者,豬苓湯繼之,此陽明起手之三法,所以然者,總為胃家惜津液,既不肯令胃燥,亦不肯令水漬入胃耳。余義見豬苓湯證。

  發汗吐下后,虛煩不得眠,若劇者,必反復顛倒,心中懊憹,梔子豉湯主之,若少氣者,梔子甘草豉湯主之,若嘔者,梔子生姜豉湯主之。 [虛煩是陽明之壞病,便從梔子湯隨證治之,猶太陽壞病,多用桂枝湯加減法也,以吐易溫針,以懊憹概憒憒怵惕,可互文見意,梔豉湯本為治煩躁,設又可以治虛煩,以此治陽明之虛,與太陽之虛不同,陽明之煩,與太陽之煩有別矣,首句雖兼汗吐下,而大意單指下后言,以陽明病多誤在早下故也,反復顛倒四字,切肖不得眠之狀,為虛煩二字傳神,此火性愮動,心無依著故也,心居胃上,即陽明之表,凡心病皆陽明表邪,故制梔豉湯因而越之,蓋太陽之表,當汗而不當吐,陽明之表,當吐而不當汗,太陽之里,當利小便而不當下,陽明之里,當下而不當利小便,今人但知汗為解表,不知吐亦為解表,故于仲景大法中,但知汗下,而遺其吐法耳,若少氣若嘔,又從虛煩中分出,煩必傷氣,加甘草以益氣,虛熱相搏,必欲嘔,加生姜以散邪。

  發汗,若下之,而發煩熱,胸中窒者,梔子豉湯主之。 [窒者,痞塞之謂,煩為虛煩,則熱亦虛熱,窒亦虛窒矣,此熱傷君主,心氣不足而然,梔豉治之,是益心之陽,寒亦通行之謂歟,誤下后,痞不在心下而在胸中,故仍用梔豉,與太陽下后外不解者,仍用桂枝同法,蓋病不變,則方不可易耳。

  下后更煩,按之心下濡者,為虛煩也,宜梔子豉湯。 [更煩是既解而復煩也,心下軟,對胸中窒而言,與心下反硬者懸殊矣,要知陽明虛煩,對胃家實熱而言,是空虛之虛,不是虛弱之虛。

  陽明病,下之,其外有熱,手足溫,不結胸,心中懊憹,饑不能食,但頭汗出者,梔子豉湯主之。 [外有熱,是身熱未除,手足溫,尚未濈然汗出,此猶未下前證,見不當早下也,不結胸,是心下無水氣,知是陽明之燥化,心中懊憹,是上焦之熱不除,饑不能食,是邪熱不殺谷,但頭汗出而不發黃者,心火上炎,而皮膚無水氣也,此指下后變證,夫病屬陽明,本有可下之理,然外證未除,下之太早,胃雖不傷,而上焦火郁不達,仍與梔子豉湯吐之,心清而內外自和矣。

  傷寒五六日,大下后,身熱不去,心中結痛者,未欲解也,梔子豉湯主之。 [病發于陽而反下之,外熱未除,心中結痛,雖輕于結胸,而甚于懊憹矣,結胸是水結胸脅,用陷胸湯,水郁則折之也,此乃熱結心中,用梔豉湯,火郁則發之也。

  梔子豉湯。梔子〔十四枚〕、香豉〔四合綿裹〕,右二味,以水四升,先煮梔子得二升半,內豉,煮取升半,去渣,分為二服,溫進一服,得吐止后服。

  梔子甘草豉湯本方加甘草〔二兩〕,余同前法。

  梔子生姜豉湯本方加生姜〔五兩〕,余同前法。 [此陽明半表半里涌泄之劑也,少陽之半表是寒,半里是熱,而陽明之熱,自內達外,有熱無寒,其外證身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或目疼鼻干不得臥,其內證咽燥口苦,舌胎煩躁,渴欲飲水,心中懊憹,腹滿而喘,此熱半在表半在里也,脈雖浮緊,不得為太陽病,非汗劑所宜,又病在胸腹,而未入胃府,則不當下,法當涌吐以發散其邪,梔子苦能泄熱,寒能勝熱,其形象心,又赤色通心,故除心煩憒憒懊憹結痛等癥,豆形象腎,制而為豉,輕浮上行,能使心腹之邪上出于口,一吐而心腹得舒,表里之煩熱悉除矣,所以然者,二陽之病發心脾,已上諸證,是心脾熱,而不是胃家熱,即本論所云有熱屬藏者,攻之,不令發汗之謂也,若夫熱傷氣者,少氣加甘草以益氣,虛熱相搏者多嘔,加生姜以散邪,梔豉湯,以梔配豉,瓜蒂散,以赤豆配豉,皆心腎交合之義。

  傷寒,醫以丸藥大下之,身熱不去,微煩者,梔子干姜湯主之。 [攻里不遠寒,用丸藥大下之,寒氣留中可知,心微煩而不懊憹,則非吐劑所宜也,用梔子以解煩,倍干姜以逐內寒而散表熱,寒因熱用,熱因寒用,二味成方,而三法備矣。

  傷寒下后,心煩腹滿,起臥不安者,梔子厚樸湯主之。 [心煩則難臥,腹滿則難起,起臥不安,是心移熱于胃,與反復顛倒之虛煩不同,梔子以治煩,枳樸以泄滿,此兩解心腹之妙劑也,熱已入胃,則不當吐,便未燥硬,則不可下,此為小承氣之先著。

  梔子干姜湯梔子〔十四枚〕、干姜〔二兩〕,右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半,去渣分二服,溫進一服。

  梔子厚樸湯梔子〔十四枚〕、厚樸〔四兩〕、枳實,余同前法。 [夫梔子之性,能屈曲下行,不是上涌之劑,惟豉之腐氣,上熏心肺,能令人吐耳,觀似蒂散必用豉汁和劑服,是吐在豉而不在梔也,此梔子干姜湯法豉用姜,是取其橫散,梔子厚樸湯以枳樸易豉,是取其下泄,皆不欲上越之義,舊本兩方后,概云得吐止后服,豈不謬哉,觀梔子柏皮湯與茵陳湯中,俱有梔子,俱不言吐,又病人舊微溏者不可與,則梔子之性自明。

  傷寒身去發黃者,梔子柏皮湯主之。 [身熱汗出,為陽明病,若寒邪太重,陽氣怫郁在表,亦有汗不得出,熱不得越而發黃者矣,黃為土色,胃火內熾,津液枯涸,故黃見于肌肉之間,與太陽誤下,寒水留在皮膚者迥別,非汗吐下三法所宜也,必須苦甘之劑以調之,梔柏甘草,皆色黃而質潤,梔子以治內煩,柏皮以治外熱,甘草以和中氣,形色之病,仍假形色以通之,神乎神矣。

  梔子柏皮湯梔子〔十五枚〕、甘草〔二兩〕、黃柏,右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半,去渣,分溫再服。陽明病無汗,小便不利,心中懊憹者,身必發黃。 [陽明病,法多汗,反無汗,則熱不得越,小便不利,則熱不得降,心液不支,故雖未經汗下,而心中懊憹也,無汗小便不利,是發黃之原,心中懊憹,是發黃之兆,然口不渴,腹不滿,非茵陳湯所宜,與梔子柏皮湯,黃自解矣。

  陽明病,被火,額上微汗出,而小便不利者,必發黃。 [陽明無表證,不當發汗,況以火劫乎,額為心部,額上微汗,心液竭矣,心虛腎亦虛,故小便不利而發黃,非梔子柏皮湯,何以挽津液于涸竭之余耶。

  陽明病,面合赤色,不可下之,必發熱色黃,小便不利也。 [面色正赤者,陽氣怫郁在表,當以汗解,而反下之,熱不得越,故復發熱,而赤轉為黃也,上條因于火逆,此條因于妄下,前以小便不利而發黃,此條先黃而小便不利,總因津液枯涸,不能通調水道而然,須梔子柏皮,滋化源而致津液,;非滲泄之劑所宜矣,黃未發宜梔子豉湯,已黃宜梔子柏皮湯。仲景治太陽發黃有二法,但頭汗出,小便不利者,麻黃連翹湯汗之,少腹硬,小便自利者,抵當湯下之,治陽明發黃二法,但頭汗小便不利腹滿者,茵陳大黃以下之,身熱發黃,與誤治而致者,梔子柏皮以清之,總不用滲泄之劑,要知仲景治陽明,重在存津液,不欲利小便,惟恐胃中燥耳,所謂治病必求其本。

  凡用梔子湯,病人舊微溏者,不可與服之。 [向來胃氣不實,即梔子亦禁用,用承氣者,可不慎之歟。

  瓜蒂散證

  病如桂枝證,頭不痛,項不強,寸脈微浮,胸中痞鞕,氣上沖咽喉,不得息者,此為胸有寒也,當吐之,宜瓜蒂散。 [病如桂枝,是見發熱汗出惡風鼻鳴干嘔等證,頭不痛,項不強,則非太陽中風,未經汗下而胸中痞硬,其氣上沖,便非桂枝證矣,病機在胸中痞硬,便當究痞硬之病,因思胸中痞硬之治法矣,胸中者,陽明之表也,邪中于面,則入陽明,中于膺,亦入陽明,則鼻鳴發熱汗出惡風者,是邪中于面,在表之表也,胸中痞硬,氣上沖不得息者,邪中膺,在里之表也,寒邪結而不散,胃陽抑而不升,故成此痞象耳,胃者土也,土生萬物,不吐者死,必用酸苦涌泄之味,因而越之,胃陽得升,胸寒自散,里之表和,表之表亦解矣,此瓜蒂散為陽明之表劑。

  病人手足厥冷,脈乍緊者,邪結在胸中,心下滿而煩,饑不能食者,病在胸中,當吐之,宜瓜蒂散。 [手足為諸陽之本,厥冷則胃陽不達于四肢,緊則為寒,乍緊者,不厥時不緊,言緊與厥相應也,此寒結胸中之脈證,心下者,胃口也,滿者,胃氣逆,煩者,胃火盛,火能消物,故饑,寒結胸中,故不能食,此陰并于上,陽并于下,故寒傷形,熱傷氣也,非汗下溫補之法所能治,必瓜蒂散吐之,此塞因通用法,又寒因寒用法。上條是陽明中風脈證,此條是陽明傷寒脈證,上條是陽明小結胸,此條是陽明大結胸,太陽結胸因熱入,硬滿而痛為有形,故制大陷胸下之,陽明結胸因寒塞,硬滿不痛為無形,故制瓜蒂散吐之。

  少陰證,飲食入口則吐,心中溫溫欲吐,復不能吐,始得之,手足寒,脈弦遲者,此胸中實,不可下也,當吐之,若膈上有寒飲,干嘔者,不可吐也,當溫之,宜四逆湯。 [欲吐而不吐者,少陰虛證,此飲食入口即吐,非胃寒矣,心下溫即欲吐,溫止則不欲吐矣,復不能吐者,寒氣在胸中,似有形而實無形,非若飲食有形而可直拒之也,此病升而不降,宜從高者抑之之法,下之則愈矣,而不敢者,以始得病時手足寒,脈弦遲,疑其為寒,今以心下溫證之,此為熱實,然實不在胃而在胸中,則不可下也,當因其勢而利導之,不出高者越之之法,然病在少陰,嘔吐多屬于虛寒,最宜細究,若膈上有寒飲,與心下溫者不同,而反干嘔者,與飲食即吐者不同矣,瓜蒂散不中與也,氣上沖,滿而煩,心下溫,皆是瓜蒂散作眼處,手足寒,脈弦遲,有心溫膈寒二證,須著眼。

  瓜蒂散赤小豆、瓜蒂〔熬黃各一分〕,二味,各別搗篩為散,合治之,取一錢匕,以香豉一合,用熱湯七合,煮作稀糜,去渣取汁,和散溫頓服,不吐,少少加,得快吐乃止,諸亡血虛家,不可與之。 [瓜為甘果,曲熱于長夏,清胃熱者也,其蒂,瓜之生氣所系也,色青味苦,象東方甲木之化,得春升生發之機,故能提胃中之氣,除胸中實邪,為吐劑中第一品藥,故必用谷氣以和之,赤小豆甘酸下行而止吐,取為反佐,制其太過也,香豉本性沉重,糜熟而使輕浮,苦甘相濟,引陽氣以上升,驅陰邪而外出,作為稀糜,調二散,雖快吐而不傷神,仲景制方之精義,赤豆為心谷而主降,香豉為腎谷而反升,既濟之理也。

  太陽病,當惡寒發熱,今自汗出,不惡寒發熱,關上脈細數者,以醫吐之過也,此為小逆,一二日吐之者,腹中饑,口不能食,三四日吐之者,不喜糜粥,欲食冷食,朝食暮吐,以醫吐之所致也。 [言太陽病,頭項強痛可知,今自汗出而不惡寒發熱,疑非桂枝證,以脈辨之,關上者,陽明脈位也,細數而不洪大,雖自汗而不惡熱,則不是與陽明并病,不口干煩滿而自汗出,是不與少陰兩感,原其故,乃庸醫妄吐之所致也,吐后惡寒發熱之表雖除,而頭項強痛仍在,則自汗為表虛,脈細數為里熱也,此其人胃氣未傷,猶未至不能食,尚為小逆,其誤吐而傷及胃氣者,更當計日以辨之,若一二日間,熱正在表,當汗解而反吐之,寒邪乘虛入胃,故饑不能食,三四日間,熱發于里,當清解而反吐之,胃陽已亡,故不喜谷食,而反喜瓜果,是除中也,邪熱不化物,故朝食暮吐,生意盡矣,此為大逆。按,三陽皆受氣于胸中,在陽明以胸為表,吐之陽氣得宣,故吐中便寓發散之意,太陽以胸為里,故有干嘔嘔逆之證,而不可吐,吐之則傷胃而為逆,少陽得胸中之表,故亦有喜嘔證,吐之則悸而驚矣。

  太陽病吐之,但太陽病當惡寒,今反不惡寒,不欲近衣,此為吐之內煩也。 [上條因吐而亡胃脘之陽,此因吐而傷膻中之陰,前條見其人之胃虛,此條見其人之陽盛,前條寒入太陰而傷脾精,此條熱入陽明而成胃實,皆太陽妄吐之變證,是瓜蒂散所禁,不特亡血虛家也。

  白虎湯證

  傷寒脈浮,發熱無汗,其表不解者,不可與白虎湯,渴欲飲水,無表證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白虎湯治結熱在里之劑,先示所禁,后明所用,見白虎為重,則不可輕用也,脈浮發熱無汗,麻黃證尚在,即是表不解,更兼渴欲飲水,又是熱入里,此謂有表里證,當用五苓,多服暖水發汗矣,若外熱已解,是無表證,但渴欲飲水,是邪熱內攻,熱邪與元氣不兩立,急當救里,故用白虎加人參以主之,若表不解而妄用之,熱退寒起,亡可立待矣。

  服桂枝湯,大汗出后,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前條詳證,此條詳脈。全注見桂枝篇。

  傷寒無大熱,口燥渴,心煩,背微惡寒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傷寒六七日,無大熱,其人躁煩,為陽去入陰,此雖不躁而口渴心煩,陽邪入里明矣,無大熱,指表言,見微熱猶在,背微惡寒,見惡寒將罷,此雖有表里證,而表邪已輕,里熱已甚,急與白虎加人參湯,里和而表自解矣。

  傷寒若吐若下,得七八日不解,熱結在里,表里俱熱,時時惡風,大渴,舌上干燥而煩,欲飲水數升者,白虎加入參湯主之。 [傷寒七八日尚不解者,當汗不汗,反行吐下,是治之逆也,吐則津液亡于上,下則津液亡于下,表雖不解,熱已入于里矣,太陽主表,陽明主里,表里俱熱,是兩陽并病也,惡風為太陽表證未罷,然時時惡風,則有時不惡,表將解矣,與背微惡寒同,煩躁舌干大渴,為陽明證,欲飲水數升,里熱罷而不散,急當救里以滋津液,里和表亦解,故不須兩解之法。

  陽明病,若渴欲飲水,口干舌燥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白虎所治,皆陽明燥證,揭為陽明主方,信為有見。

  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而面垢,遺尿,發汗則譫語,下之則額上汗出,手足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 [此本陽明病,而略兼太少也,胃氣不通,故腹滿,陽明主肉,無氣以動,故身重難以轉側者,少陽行身之側也,口者,胃之門戶,胃氣病,則津液不能上行,故不仁,陽明則顏黑,少陽病,面微有塵,陽氣不榮于面,故垢,膀胱不約為遺溺,遺溺者,太陽本病也,雖三陽合病,而陽明證多,則當獨取陽明矣,無表證,則不宜汗,胃未實,則不當下,此陽明半表里證也,里熱而非里實,故當用白虎,而不當用承氣,若妄汗,則津竭而譫語,誤下,則亡陽而額汗出,手足厥也,此自汗出,為內熱甚者言耳,接遺尿句來,若自汗而無大煩大渴證,無洪大浮滑脈,當從虛治,不得妄用白虎,若額上汗出,手足冷者,見煩渴譫語等證,與洪滑之脈,亦可用白虎湯。

  三陽合病,脈浮大,在關上,但欲睡眠,合目則汗。 [上條言病狀及治方,此條詳病脈,探病情,究病機,必兩條合參,而合病之大要始得,脈大為陽,關上陽所治也,是為重陽矣,但欲睡眠,是陽入于陰矣,合目則衛氣行陰,而兼汗出,熱淫于內矣,與上文自汗同,此少陰脈微細而但欲寐,不同。

  傷寒脈浮滑,此表有熱,里有邪,白虎湯主之。 [此條論脈而不及證,因有白虎湯證,而推及其脈也,勿只據脈而不審其證,脈浮而滑為陽,陽主熱,內經云,脈緩而滑曰熱中,是浮為在表,滑為在里,舊本作里有寒者誤,此雖表里并言,而重在里熱,所謂結熱在里,表里似熱者也。

  傷寒脈滑而厥者,里有熱也,白虎湯主之。 [脈微而厥為寒厥,脈滑而厥為熱厥,陽極似陰之證,全憑脈以辨之,然必煩渴引飲,能食而大便難,乃為里有熱也。

  白虎湯石膏〔一斤碎綿里〕、知母〔六兩〕、甘草〔二兩〕、粳米〔六合〕,水一斗米熟湯成溫服一升日三服。

  白虎加人參湯石膏〔一斤碎綿里〕、知母〔六兩〕、甘草〔二兩〕、粳米〔六合〕、人參〔三兩〕,水一斗,煮米熟湯成,溫服一升,日三服。 [經曰,火生苦,又曰,以苦燥之,又曰,味過于苦,脾氣不濡,胃氣乃厚,以是知苦從火化,火能生土,則土燥火炎,非苦寒之味所能治矣,經曰,甘先入脾,又曰,以甘瀉之,又曰,飲入于胃,輸精于脾,上歸于肺,水精四布,五經并行,以是知甘寒之品,乃瀉胃火生津液之上劑也,石膏大寒,寒能勝熱,味甘歸脾,質剛而主降,備中土生金之體,色白通肺,質重而含脂,具金能生水之用,故以為君,知母氣寒主降,苦以泄肺火,辛以潤肺燥,內肥白而外皮毛,肺金之象,生水之源也,故以為臣,甘草皮赤中黃,能土中瀉火,為中宮舟楫,寒藥得之緩其寒,用此為佐,沉降之性,亦得留連于脾胃之間矣,粳米稼穡作甘,氣味溫和,稟容平之德,為后天養命之資,得此為佐,陰寒之物,則無傷損脾胃之慮也,煮湯入胃,輸脾歸肺,水精四布,大煩大湯可除矣,白虎為西方金神,用以名湯者,秋金得令,而暑清陽解,此四時之序也,更加人參,以補中益氣而生津,協和甘草粳米之補,承制石膏知母之寒,瀉火而火不傷,乃操萬全之術者。

  茵陳湯證

  陽明病,發熱汗出,此為熱越,不能發黃也,但頭汗出,身無汗,劑頸而還,腹滿,小便小利,渴飲水漿,此為瘀熱在里,身必發黃,茵陳蒿湯主之。 [陽明多汗,此為里實表虛,反無汗,是表里俱實矣,表實則發黃,里實則腹滿,但頭汗出,小便不利,與麻黃連翹證同,然彼屬太陽,因誤下而表邪未散,熱雖里而未深,故口不渴,腹不滿,仍當汗解,此屬陽明,未經汗下,而津液已亡,故腹滿小便不利,渴欲飲水,此瘀熱在里,非汗吐所宜矣,身無汗,小便不利,不得用白虎,瘀熱發黃,內無津液,不得用五苓,故制茵陳湯以佐梔子承氣之所不及也,但頭汗,則身黃而面目不黃,若中風不得汗,則一身及面目悉黃,以見發黃是津液所生病。

  傷寒七八日,身黃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茵陳蒿湯主之。 [傷寒七八日不解,陽氣重也,黃色鮮明者,汗在肌肉而不達也,小便不利,內無津液也,腹微滿,胃家實也調和二便,此茵陳之職。

  茵陳蒿湯茵陳蒿〔六兩〕、梔子〔十四枚〕、大黃〔一兩〕,以水一斗,先煮茵,陳減六升,內二味,煮取三升,去渣,分溫三服,小便當利,尿如皂角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 [茵陳稟北方之色,經冬不凋,受霜承雪,故能除熱邪留結,梔子以通水源,大黃以調胃實,令一身內外之瘀熱,悉從小便出,腹滿自減,而津液無傷,此茵陳湯為陽明利水之妙劑也。

  傷寒發汗已,身目為黃,所以然者,以寒濕在里,不解故也,不可下,于寒濕中求之。 [發黃有因瘀熱者,亦有因寒邪者,有因于燥令者,亦有因于濕化者,則寒濕在里,與瘀熱在里不同,是非汗下清三法所可治矣,傷寒固宜發汗,發之而身目反黃者,非熱不得越,是發汗不如法,熱解而寒濕不解也,太陰之上,濕氣主之,則身自黃而面不黃,以此知系在太陰,而非陽明病矣,當溫中散寒而除濕,于真武五苓輩求之。

  承氣湯證

  傷寒不大便六七日,不惡寒反惡熱,頭痛身熱者,與承氣湯。 [受病后,便不大便,胃家實也,至六七日而頭痛身熱不解,足見陽氣之重,其不惡寒反惡熱更可知矣,此太陽陽明合病,已合陽數之期而不愈者,當知不大便之病為在里,不必拘頭痛身熱之表為未解也,所謂陽盛陰虛,汗之則死,下之即愈,可不知要害乎哉。

  病人煩熱,汗出則解,又如瘧狀,日晡所發熱者,屬陽明也,脈實者下之,與承氣湯。 [煩熱自汗似桂枝證,寒熱如瘧似柴胡證,然日晡潮熱,期屬陽明,而脈已沉實,確為可下,是承氣主證主脈也,當與不大便六七日,互相發明。

  太陽病三日,發汗不解,頭不痛,項不強,不惡寒,反惡熱,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調胃承氣湯主之。 [病經三日,已經發汗,陽氣得泄則熱,熱當解而內熱反熾,與中風翕翕發熱不同,必其人胃家素實,曰發汗亡津液,而轉屬陽明也,三日正陽明發汗之期,此太陽證已罷,雖熱未解,而頭不痛,項不強,不惡寒,反惡熱,可知熱已入胃,便和其胃,調胃之名以此。日數不必拘,要在脈證上講求。

  發汗后惡寒者,虛故也,不惡寒反惡熱者,實也,當和胃氣,與調胃承氣湯。 [虛實俱指胃言,汗后正氣奪則胃虛,故用附子芍藥,邪氣盛則胃實,故用大黃芒硝,此自用甘草,是和胃之意,此見調胃承氣,是和劑而非下劑也。

  若胃氣不和譫語者,少與調胃承氣湯。 [承者順也,順之則和,少與者,即調之之法。

  傷寒吐后,腹脹滿者,與調胃承氣湯。 [妄吐而亡津液,以致胃實而腹脹,吐后上焦虛可知,腹雖脹滿,病在胃而不在胸,當和胃氣,而枳樸非其任矣。

  陽明病,不吐不下心煩者,可與調胃承氣湯。 [言陽明病則身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矣,若吐下后而煩為虛邪,宜梔子豉湯,未經吐下而煩,是胃火乘心,從前來者為實邪,調其胃而心自和,此實則瀉子之法。

  太陽病,過經十余日,心下溫溫欲吐,而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滿,郁郁微煩,先其時極吐下者,與調胃承氣湯。 [過經不解十余日,病不在太陽矣,仍曰太陽病者,以此為太陽之壞病也,心中不煩而心下溫,腹中不痛而胸中痛,是上焦因極吐而傷矣,心下者,胃口也,心下溫,溫時即欲吐,胃口有遺熱,腹微滿,而郁郁時便微煩,是胃家尚未虛,胃中有燥屎矣,大便當硬而反溏,是下焦因極下而傷也,欲吐而不得吐,當利而不利,總因胃氣不和,大便溏而胃家仍實也,少與調胃承氣湯微和之,三焦得和矣。

  傷寒十三日不解,過經譫語者,以有熱故也,當以湯下之,若小便利者,大便當硬,而反下利,脈調和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若自下利者,脈當微,今反和者,此為內實也,調胃承氣湯主之。 [經者常也,過經是過其常度,非經絡之經也,發于陽者七日愈,七日已上自愈,以行其經盡故也,七日不愈,是不合陰陽之數,便為過經,非十三日不解為過經也,凡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此十三日而尚身熱不解,便見其人之陽有余,過經而譫語,足征其人之胃家實,此內外有熱,自陽盛陰虛也,當以承氣湯下之,而醫以丸藥下之,是因其病久不敢速下,恐傷胃氣之意,而實非傷寒過經之治法也,下之不利,今反下利,疑為胃虛,而身熱譫語未除,非虛也,凡下利者,小便當不利者,大便當硬,今小便利而反下利,疑為胃虛,恐熱為協熱,而語為鄭聲也,當以脈別之,諸微亡陽,若胃虛而下利者,脈當微,今調和而不微,是脈有胃氣,胃實可知也,是丸藥之沉遲,利在下焦,故胃實而腸虛,調其胃則利自止矣。上條大便反溏,此條反下利,從假不足處得其真實。右論調胃承氣證。

  太陽病,若吐若下若發汗,微煩,小便數,大便因鞕者,小承氣湯和之愈。 [此亦太陽之壞病,轉屬陽明者也,微煩小便數,大便尚不當硬,因妄治亡津液而硬也,用小承氣和之,潤其燥也,此見小承氣亦和劑,不是下劑。

  得病二三日,脈弱,無太陽柴胡證,煩躁,心下鞕,至四五日,雖能食,以小承氣湯,少少與微和之,令小安,至六日,與承氣湯一升,若不大便,六七日,小便少者,雖不能食,但初頭硬,后必溏,未定成硬,攻之必溏,須小便利,屎定硬,乃可攻之,宜大承氣湯。 [得病二三日,尚在三陽之界,其脈弱,恐為無陽之征,無太陽桂枝證,無少陽柴胡證,則病不在表,而煩躁心下硬,是陽邪入陰,病在陽明之里矣,辨陽明之虛實,在能食不能食,若病至四五日尚能食,則胃中無寒,而便硬可知,少與小承氣微和其胃,令煩躁少安,不竟除之者,以其人脈弱,恐大便之易動故也,猶太陰脈弱,當行大黃芍藥者減之之意,至六日復與小承氣一升,至七日仍不大便,胃家實也,欲知大便之燥硬,既審其能食不能食,又當問其小便之利不利,而能食必大便硬,后不能食,是有燥屎,小便少者,恐津液還入胃中,故雖不能食,初頭硬后必溏,小便利者,胃必實,屎定硬,乃可攻之,所以然者,脈弱是太陽中風,能食是陽明中風,非七日后不敢下者,以此為風也,須過經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正此謂也。

  陽明病,脈遲微汗出,不惡寒者,其身必重,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者,此外欲解,可攻里也,手足濈然而汗出者,此大便已鞕也,大承氣湯主之,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外未解也,其熱不潮,未可與承氣湯,若腹大滿不通者,可與小承氣湯微和胃氣,勿令大泄下。 [脈遲而未可攻者,恐為無陽,恐為在藏,故必表證悉罷,里證畢具,方為下證,若汗雖多而微惡寒,是表證仍在,此本于中風,故雖大滿不通,只可微和胃氣,令小安,勿使大泄,過經乃可下耳,胃實諸證,以手足汗出為可據,而潮熱尤為親切,以四肢為諸陽之本,而日晡潮熱,為陽明主時也。

  陽明病,潮熱,大便硬者,可與大承氣湯,不硬者,不可與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矢氣者,此有燥屎,乃可攻之,若不轉矢氣者,此但初頭硬,后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欲飲水者,與水則噦,其后發熱者,必大便硬而少也,以小承氣湯和之,不轉矢氣者,慎不可攻也。 [此必因脈之遲弱,即潮熱尚不足據,又立試法,如胃無燥屎而攻之,胃家虛脹,故不能食,雖復潮熱,便硬而少者,以矢后不能食故也,要知不轉矢氣者,即渴欲飲水,尚不可與,況攻下乎,以小承氣為和,即以小承氣為試,仍與小承氣為和,總是慎用大承氣耳。

  陽明病,譫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因與承氣湯一升,腹中轉矢氣者,更服一升,若不轉矢氣者,勿更與之,明日不大便脈反微濇者,里虛也,為難治,不可更與承氣湯也。 [脈滑而疾者,有宿食也,譫語潮熱,下證具矣,與小承氣試之,不轉矢氣,宜為易動,明日而仍不大便,其胃家似實,而脈反微濇,微則無陽,濇則少血,此為里虛,故陽證反見陰脈也,然胃家未實,陰脈尚多,故脈遲脈弱者,始可和而久可下,陽脈而變為陰脈者,不惟不可下,更不可和,脈滑者生,脈濇者死,故為難治,然滑有不同,又當詳明,夫脈弱而滑,是有胃氣,此脈來滑疾,是失其常度,重陽必陰,仲景早有成見,故少與小承氣試之,若據譫語潮熱,而與大承氣,陰盛已亡矣,此脈證之假有余,小試之而即見真不足,憑脈辨證,可不慎哉。宜蜜煎導而通之,虛甚者,與四逆湯,陰得陽則解矣。

  傷寒若吐下后,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余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脈弦者生,濇者死,微者但發熱譫語,大承氣湯主之,若一服利,止后服。 [壞病有微劇之分,微者是邪氣實,當以下解,若一服利,止后服,只攻其實,無乘其虛也,劇者,邪正交爭,當以脈斷其虛實,弦者是邪氣實,不失為下證,故生,濇者是正氣虛,不可更下,故死,如見鬼狀獨語,與鄭聲譫語不同,潮熱不惡寒,不大便,是可下證,目直視不識人,循衣摸床等證,是日晡發熱時事,不發時自安,故勿竟斷為死證,還將脈推之,凡譫語脈短者死,濇者短也,短則氣病,弦者長也,長則氣治,凡直視譫語喘滿者死,此微喘而不滿,只是氣之不承,非氣之不治耳。

  陽明病,其人多汗,以津液外出,胃中燥,大便必鞕,鞕則譫語,小承氣湯主之,若一服譫語止,更莫復服。 [陽明主津液所生病,故陽明病多汗,多汗是胃燥之因,便硬是譫語之根,一服譫語止,大便雖未利,而胃濡可知矣。

  下利譫語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氣湯。 [下利是大腸虛,譫語是胃氣實,胃實腸虛,宜大黃以濡胃,無庸芒硝以潤腸也。

  汗出譫語者,以在燥屎在胃中,此為風也,須下之,過經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表虛里實故也,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 [首二句,是冒頭,末二句,是總語,言汗出必亡津,譫語因胃實,則汗出譫語,以胃中有燥屎也,宜大承氣湯下之,然汗出譫語有二義,有陽明本病多汗亡津而譫語者,有中風汗出早下而譫語者,如脈滑曰風,其譫語潮熱下之,與小承氣湯不轉矢氣,勿更與之,如能食曰風,其煩躁心下硬,少與小承氣微和之,令小安,非七日后屎定硬,不敢妄下者,以此為風也,七日來行經已盡,陽邪入陰,乃可下之,若不知此義而早下之,表以早下,而虛熱不解,里以早下,而胃家不實,如十三日不解,過經下利而譫語,與下后不解,至十余日不大便,日晡潮熱,獨語如見鬼狀者是也。

  陽明病,譫語,有潮熱,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宜大承氣湯下之,若能食者,但硬耳。 [初能食,反不能食,胃實可知,若能食而大便硬,是腸實而胃未實,恐本于中風未可下也,譫語潮熱,屎有燥硬之辨。

  陽明病下之,心中懊憹而煩,胃中有燥屎者,可攻之,宜大承氣湯,腹微滿,初頭硬后必溏,不可攻之。 [下后心中懊憹而煩,梔子豉證,若腹大滿不通,是胃中燥屎上攻也,若微滿,猶是梔子厚樸湯證。

  病人不大便五六日,繞臍痛,煩躁,發作有時者,此有燥屎故也。 [發作有時,是日晡潮去之時。二腸附臍故繞痛,痛則不通矣。

  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喘冒不能臥者,有燥屎也,宜大承氣湯。 [小便不利,故大便有乍易,津液不得還入胃中,故喘冒不得臥,時有微熱,即是潮熱。

  大下后,六七日不大便,煩不解,腹滿痛者,此有燥屎也,所以然者,以本有宿食故也,宜大承氣湯。 [未病時本有宿食,故雖大下之后,仍能大實,痛隨利減也。

  脈滑而數者,有宿食也,當下之,宜大承氣湯。 [數為在府,故滑為有食,數以至數言,是本來面目,疾以體狀言,在譫語潮熱時見,故為失度。

  腹滿不減,減不足言,當下之,宜大承氣湯。 [下后無變證,則非妄下,腹滿如故者,下之未盡耳,故當更下之也。

  二陽并病,太陽證罷,但發潮熱,手足濈濈汗出,大便難而譫語者,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 [太陽證罷,是全屬陽明矣,先揭二陽并病者,見未罷時便有可下之證,今太陽一罷,則種種皆下證矣。

  發汗不解,腹滿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表雖不解,邪甚于里,急當救里,里和而表自解矣。

  陽明病,發熱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前條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外未解也,未可與承氣,總為脈遲者言耳,若脈大而不惡寒,蒸蒸發熱,汗多亡津者,當急下以存津液,而勿以潮熱為拘也。

  傷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無表里證,大便難,身微熱者,此為實也,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傷寒七日不愈,陽邪入陰矣,目不了了,目睛不和,何以故,身微熱,是表證已罷,不煩躁,是里證未見,無表里證也,惟不大便為內實,斯必濁邪上升,陽氣閉塞,下之而濁陰出下竅,清陽走上竅矣。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不大便,口咽氣干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熱淫于內,腎水枯涸,因轉屬陽明,胃火上炎,故口燥咽干,急下之,火歸于坎,津液自升矣,此必有大便證,若非本有宿食,何得二三日便當急下。

  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痛,口干舌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自利而渴者,屬少陰,今自利清水,疑其為寒矣,而利清水時,必心下痛,必口燥舌干,是土燥火炎,脾氣不濡,胃氣反厚,水去而谷不去,故純青也,雖曰通因通用,仍是通因塞用。

  少陰病六七日,腹脹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六七日當解不解,因轉屬陽明,是藏氣實而不能入,還之于府也,急攻之,所謂巳入于府者,可下也。三陽惟少陽無承氣證,三陰惟少陰有承氣證,蓋少陽為陽樞,陽稍虛,邪便入于陰,故不可妄下,以虛其陽,少陰為陰樞,陽有余邪,便傷其陰,故宜急下以存其陰,且少陽屬木,邪在少陽,惟畏其克土,故無下證,少陰主水,邪在少陰,更畏有土制,故當急下,蓋真陰不可虛,陽強不可縱也。

  調胃承氣湯,大黃〔三兩〕、炙甘草〔一兩〕、芒踃〔半斤〕。右三味,咀,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渣,內芒硝,更上火微煮令沸,少少溫服。 [亢則害,承乃制,承氣所由名也,不用枳樸而任甘草,是調胃之義,胃調則諸氣皆順,故亦以承氣名之,此方專為燥屎而設,故芒硝分兩多于大承氣,前輩見條中無燥屎字,便云未燥堅者用之,是未審之耳。

  大承氣湯大黃〔四兩酒洗〕、厚樸〔米斤〕、枳實〔五枚炙〕、芒硝〔三合〕,水一斗,先煮二物,取五升,去渣,內大黃,煮二升,去渣,再內芒硝,上火微一二沸,分溫再服,得下,余勿服。

  小承氣湯大黃〔四兩〕、厚樸〔二兩去皮〕、枳實〔三枚〕,水四升,煮取一升二合,分溫三服,初服湯當大便,不爾者盡飲之,若得大便勿服。 [諸病皆因于氣,穢物之不去,由氣之不順也,故攻積之劑,必用氣分之藥,故以承氣名湯,分大小有二義焉,厚樸倍大黃,是氣藥為君,味多性猛,制大其服,欲令大泄下也,則黃倍厚樸,是氣藥為臣,味少性緩,制小其服,欲微和胃氣也,前法更有妙義,大承氣之先后作三次煎者,何哉,蓋生者氣銳而先行,熟者氣純而和緩,欲使芒硝先化燥屎,大黃繼通地道,而后枳樸除其痞滿也,若小承氣三物同煮,不分次第,只服四合,但求地道之通,而不用芒硝之峻,且遠于大黃之銳,故稱微和之劑云。

  少陽脈證

  少陽之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太陽主表,頭項強痛為提綱,陽明主里,胃家實為提綱,少陽居半表半里之位,仲景特揭口苦咽干目眩為提綱,奇而至當也,蓋口咽目三者,不可謂之表又不可謂之里,是表之入里,里之出表處,所謂半表半里也,三者能開能闔,開之可見,闔之不見,恰合樞機之象,故兩耳為少陽經絡出入之地,苦干眩者,皆相火上走空竅而為病也,此病自內之外,人所不知,惟病人獨知,診家所以不可無問法。三證為少陽一經病機,兼風寒雜病而言,但見一證即是,不必悉具。

  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者,屬少陽,少陽不可發汗,發汗則譫語,此屬胃,胃和則愈,胃不和則煩而躁。 [少陽初受寒邪,病全在表,故頭痛發熱與太陽同,與五六日而往來寒熱之半表之不同也,弦為春脈,細則少陽初出之象也,但見頭痛發熱,而不見太陽脈證,則弦細之脈,斷屬少陽,而不可作太陽治之矣,少陽少血雖有表證,不可發汗,發汗則津液越出,相火燥,必胃實而譫語,當與柴胡以和之,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若加煩躁,則為承氣證矣。

  少陽中風,兩耳無所聞,目赤,胸中滿而煩者,不可吐下,吐下則悸而驚。 [少陽經絡,縈于頭目,循于胸中,為風木之藏,主相火,風中其經,則風動火炎,是以耳聾目赤,胸滿而煩也,耳目為表之里,胸中為里之表,當用小柴胡雙解法,或謂熱在上焦,因而越之,誤吐者有矣,或謂釜底抽薪,因而奪之,誤下者有矣,或謂火郁宜發,因而誤汗者有矣,少陽主膽,膽無出入,妄行吐下,津液重亡,膽虛則心亦虛,所生者受病,故悸也,膽虛則肝亦虛,府病及藏故驚也上條汗后而煩,因于胃實,此未汗而煩,虛風所為,上條煩而躁,病從胃來,此悸而驚,病迫心膽,上條言不可發汗,此言不可吐下,互相發明,非謂中風可汗,而傷寒可吐下也,此雖不言脈,可知其弦而浮矣,不明少陽脈證,則不識少陽中風,不辨少陽脈狀,則不識少陽傷寒也。

  傷寒三日,少陽脈小者,欲已也。 [陽明受病,當二三日發,少陽受病,當三四日發,若三日脈大,則屬陽明,三日弦細,則屬少陽,小即細也,若脈小而無頭痛發熱等證,是少陽不受邪,此即傷寒三日,少陽證不見,為不傳也。

  少陽病,欲解時,從寅至辰上。 [寅卯主木,少陽始生,即少陽主時也,主氣旺,則邪自解矣,辰上者,卯之盡,辰之始也。

  太陽與少陽并病,脈弦,頭項強痛,或眩冒,時如結胸,心下痞鞕者,當刺大椎第一間,肺俞肝俞,慎不可發汗,發汗則譫語,若譫語不止,當刺期門。 [脈弦屬少陽,頭項強痛屬太陽,眩冒結胸心下痞,則兩陽皆有之證,兩陽并病,陽氣重可知,然是經脈之為青,汗吐下之法,非少陽所宜,若不明刺法,不足以言巧,督主諸陽,刺大椎以泄陽氣,肺主氣,肝主血,肺肝二俞,皆主太陽,調其氣血,則頭項強痛可除,脈之弦者可和,眩冒可清,結胸痞硬等證,可不至矣,若發汗,是犯少陽,膽液虛,必轉屬胃而譫語,此譫語雖因胃實,而兩陽之證未罷,亦非下法可施也,土欲實,木當平之,必肝氣清而水土治,故刺期門,而三陽自和。

  太陽少陽并病,心下@,頭項強而眩者,當刺大椎肺俞肝俞,慎勿下之。太陽少陽并病,而反下之,成結胸,心下鞕,下利不止,水漿不下,其人心煩。 [并病無結胸證,但陽氣怫郁于內,時時若結胸狀耳,并病在兩陽而反下之,如結胸者,成真結胸矣,結胸法當下,今下利不止,水漿不入,是陽明之闔病于下,太陽之開病于上,少陽之樞機無主,其人心煩,是結胸證具,煩躁者死也。

  柴胡湯證

  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胸脅苦滿,默默不欲飲食,心煩喜嘔,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或脅下痞鞕,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或咳者,小柴胡湯主之。 [此言非傷寒五六日而更中風也,言往來寒熱有三義,少陽自受寒邪,陽氣衰少,既不能退寒,又不能發熱,至五六日,郁熱內發,始得與寒氣相爭,而往來寒熱之一也,若太陽受寒,過五六日,陽氣始衰,陽氣始衰,余邪未盡,轉屬少陽,此往來寒熱之二也,風為陽邪,少陽為風藏,一中于風,便往來寒熱,不必五六日而始見三也,少陽脈循胸脅,邪入其經,故苦滿,膽氣不舒,故默默,木邪犯土,故不欲飲食,相火內熾,故心煩,邪正相爭,故喜嘔,蓋少陽為樞,不全主表,不全主里,故六證皆在表里之間,仲景本意重半里,而柴胡所主又在半表故少陽證,必見半表,正宜柴胡加減,如悉入里,則柴胡非其任矣,故小柴胡稱和解表里之主方。寒熱往來,病情見于外,苦喜不欲,病情得于內,看喜苦欲等字,非真嘔真滿不能飲食也,看住來二字,見有不寒熱時,寒熱往來,胸膈苦滿,是無形之半表,心煩喜嘔,默默不欲飲食,是無形之半里,雖然七證皆偏于里,惟微熱為在表,皆屬無形,惟心下悸為有形,皆風寒通證,惟脅下痞硬屬少陽,總是氣分為病,非有實可據,故皆從半表半里之治法。

  血弱氣虛,腠理開,邪氣因入,與正氣相搏,結于脅下,正邪分爭,往來寒熱,休作有時,默默不欲飲食,藏府相連,其痛不下,邪高痛下,故使嘔也。 [此仲景自注柴胡證,首五句,釋胸脅苦滿之因,正邪三句,釋往來寒熱之義,此下多有闕文,故文理不連屬也。小柴胡湯柴胡〔半斤〕、半夏〔半斤〕、人參、甘草、黃芩、生姜〔各三兩〕、大棗〔十三枚〕,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渣,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若胸中煩而不嘔者,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一枚。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參,合前成四兩半,加栝蔞根四兩。若腹中痛者,去黃芩,加芍藥三兩。若脅下痞硬,去大棗,加牡蠣四兩。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黃芩,加茯苓四兩。若不渴,外有微熱者,去人參,加桂枝三兩,溫服,取微汗愈。若欬者,去人參大棗生姜,加五味子半升,干姜二兩。 [柴胡感一陽之氣而生,故能直入少陽,引清氣上升而行春令,為治寒熱往來之第一品藥,少陽表邪不解,必需之。半夏感一陰之氣而生,故能開結氣,降逆氣,除痰飲,為嘔家第一品藥,若不嘔而胸煩口渴者去之,以其散水氣也。黃芩外堅內空,故能內除煩熱,利胸膈逆氣,腹中痛者,是少陽相火為害,以其苦從火化,故易芍藥之酸以瀉之,心下悸,小便不利者,以苦能補腎,故易茯苓之淡以滲之。人參甘草,補中氣和營衛,使正勝則邪卻,內邪不留,外邪勿復入也。仲景于表證不用人參,此因有半里之無形證,故用之以扶元氣,使內和而外邪勿入也,身有微熱,是表未解,不可補,心中煩與欬,是逆氣有余,不可益氣,故去之,如太陽汗后身痛,而脈沉遲,下后協熱利,而心下硬,是太陽之半表半里證也,表雖不解,因汗下后重在里,故參桂兼用。先輩論此湯,轉旋在柴芩二味,以柴胡清表熱,黃芩清里熱也,盧氏以柴胡半夏得二至之氣而生,為半表半里之主治,俱似有理,然本方七味中,半夏黃芩,俱在可去之例,惟不去柴胡甘草,當知寒熱往來,全賴柴胡解外,甘草和中,故大柴胡去甘草,便另名湯,不入加減法。

  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 [柴胡為樞機之劑,凡寒氣不全在表,未全入里者,皆服之,證不必悉具,故方亦無定品。

  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 [傷寒則嘔逆,中風則干嘔,凡傷寒中風,無麻黃桂枝證,但見喜嘔一證,則發熱者,便可用柴胡湯,不必寒熱往來而始用也,發熱而嘔,則人參當去,而桂枝非所宜矣,其目赤耳聾,胸滿而煩者,用柴胡去參夏,加栝蔞實之法,脈弦細而頭痛發熱者,從柴胡去參加桂之法。

  傷寒五六日,頭痛汗出,微惡寒,手足冷,心下滿,口不欲食,大便鞕,脈沉細者,此為陽微結,必有表復有里也,脈沉亦在里也,汗出為陽微結,假令純陰結,不得復有外證,悉入在里矣,此為半在里半在表也,脈雖沉細,不得為少陰病,所以然者,陰不得有汗,今頭汗出,故知非少陰也,可與小柴胡湯,設不了了者,得屎而解。 [大便硬謂之結,脈浮數能食曰陽結,沉遲不能食曰陰結,此條俱是少陰脈,謂五六日又少陰發病之期,若謂陰不得有汗,則少陰亡陽,脈緊汗出者有矣,然亡陽與陰結有別,亡陽咽痛吐利,陰結不能食不而大便反硬也,亡陽與陽結亦有別,三陰脈不至頭,其汗在身,三陽脈盛于頭,陽結則汗在頭也,邪在陽明,陽盛,故能食,此謂純陽結,邪在少陽,陽微,故不欲食,此謂陽微結,宜屬小柴胡矣,然欲與柴胡湯,必究其病在半表,而微惡寒,亦可屬少陰,但頭汗,始可屬之少陽,欲反復講明頭汗之義,可與小柴胡而勿疑也,上焦得通,則心下不滿而欲食,津液得下,則大便自軟而得便矣,此為少陰少陽之疑似證。右論小柴胡主證。

  傷寒四五日,身熱惡風,頭項強,脅下滿,手足溫而渴者,小柴胡湯主之。 [身熱惡風,頭項強,桂枝證未罷,脅下滿,已見柴胡一證,便當用小柴胡去參夏,加桂枝栝蔞,以兩解之,不任桂枝而主柴胡者,從樞故也。

  陽明病,發潮熱,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脅滿者,小柴胡湯主之。 [潮熱已屬陽明,然大便溏而小便自可,未為胃實,胸脅苦滿,便用小柴胡和之,熱邪從少陽而解,不復入陽明矣,上條經四五日,是太陽少陽并病,此是陽明少陽合病,若謂陽明傳入少陽,則謬矣。

  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胎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也。 [不大便屬陽明,然脅下硬滿而嘔,尚在少陽部,舌上白胎者,痰飲溢于上焦也,與小柴胡湯,則痰飲化為津液,而燥土和,上焦仍得汗出,而充身澤毛矣。

  傷寒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 [嘔者,水氣在上焦,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矣。

  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也,以法治之。 [柴胡湯有芩參甘棗,皆生津之品,服之反渴者,必胃家已實,津液不足以和胃也當行白虎承氣等法,仍用柴胡加減,非其治矣,此少陽將轉屬陽明之證。右論兩經合并病。

  婦人中風,七八日,續得寒熱,發作有時,經水適斷者,此為熱入血室,其血必結,故使如瘧狀,發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 [中風至七八日,寒熱已過,復得寒熱,發作有期,與前之往來寒熱無定期者不侔,此不在氣分而在血分矣,凡診婦人,必問月事,經水適斷于寒熱時,是不當止而止也,必其月事下而血室虛,熱氣乘虛而入,其余血之未下者,干結于內,故適斷耳,用小柴胡和之,使結血散,則寒熱自除矣,余義詳陽明焉。右論熱入血室。

  傷寒六七日,發熱微惡寒,肢節煩疼,微嘔,心下支結,外證未去者,柴胡桂枝湯主之。 [傷寒至六七日,正寒熱當退之時,反見發熱惡寒證,此表證而兼心下支結之里證,表里未解也,然惡寒微,則發熱亦微,但肢節煩疼,則一身骨節不煩疼可知,支如木之支,即微結之謂也,表證微,故取桂枝之半,內證微,故取柴胡之半,此因內外俱虛,故以此輕劑和解之也。右論柴胡桂枝各半證。

  柴胡桂枝湯柴胡〔四兩〕、黃芩、人參、生姜、芍藥、桂枝〔各兩半〕、甘草〔一兩〕、半夏〔二合半〕、大棗〔六枚〕,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渣,溫服一升。 [桂芍甘草,得桂枝之半,柴參芩夏,得柴胡之半,姜棗得二方之半,是二方合半非各半也,與麻黃桂枝合半湯又不同。

  傷寒,陽脈濇,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先用小建中湯,不差者,小柴胡湯主之。 [前條偏于半表,此條偏于半里,注詳建中湯證中。

  本太陽病不解,轉入少陽者,脅下硬滿,干嘔不能食,往來寒熱,尚未吐下,脈弦細者,與小柴胡湯,若吐下,發汗溫針,譫語,柴胡證罷,此為壞病,知犯何逆,以法治之。 [少陽為樞,太陽外證不解,風寒從樞而入少陽矣,若見脅下硬滿,干嘔不能食,往來寒熱之一,便是柴胡證未罷,即誤于吐下發汗溫針,尚可用柴胡治之,若誤治后不見半表半里證,而發譫語,是將轉屬陽明,而不轉屬少陽矣,柴胡湯不中與之,亦不得以譫語即為胃實也,知犯何逆,治病必求其本也,與桂枝不中與同義,此太陽壞病,而非少陽壞病也。

  凡柴胡湯病,而反下之,若柴胡證不罷者,復與柴胡湯,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 [此與下后復用桂枝同局,因其人不虛,故不為壞病。

  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者,柴胡湯證具,而以他藥下之,若心下滿而硬痛者,此為結胸也,大陷胸湯主之,但滿而不痛者為痞,柴胡不中與之,宜半夏瀉心湯。 [注詳瀉心湯證中,此為柴胡壞證,故不中與之。

  得病六七日,脈遲浮弱,惡風寒,手足溫,醫二三下之,不能食,而脅下滿痛,面目及身黃,頸項強,小便難者,與柴胡湯,后必下重,本渴而飲水,嘔,食谷噦者,柴胡不中與也。 [浮弱為桂枝脈,惡風寒為桂枝證,然手足溫而身不熱,脈遲為寒,為無陽,為在藏,是表里虛寒也,法當溫中散寒,而反二三下之,胃陽喪亡,不能食矣,食谷則噦,飲水則嘔,虛陽外走,故一身面目悉黃,肺氣不化,故小便難而渴,營血不足,故頸項強,少陽之樞機無主,故脅下滿痛,此太陽中風誤下之壞病,非柴胡證矣,柴胡證不欲食,非不能食,小便不利,非小便難,脅下痞硬不是滿痛,或渴不是不能飲水,喜嘔不是飲水而嘔,與小柴胡湯后,必下利者,雖有參甘,不禁柴芩栝蔞之寒也,此條亦是柴胡疑似證,而非柴胡壞證,前條似少陰而實少陽,此條似少陽而實太陽壞病,得一證相似處,大宜著眼。

  傷寒五六日,已發汗而復下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湯主之,初服微煩,復服汗出便愈。 [汗下后,而柴胡證仍在者,仍用柴胡湯加減,此因增微結一證,故變其方名耳。此微結與陽微結不同,陽微結對純陰結而言,是指大便硬病在胃,此微結對大結胸而言,是指心下痞,其病在胸脅,與心下痞硬心下支結同義。

  柴胡桂枝干姜湯柴胡〔半斤〕、黃芩、桂枝〔各三兩〕、栝蔞根〔四兩〕、干姜、牡蠣、甘草〔各二兩〕,煎服同前法。 [此方全是柴胡加減法,心煩不嘔而渴,故去參夏加栝蔞根,胸脅滿而微結,故去棗加蠣,小便雖不利,而心下不悸,故不去黃芩不加茯苓,雖渴而表未解,故不用參而加桂,以干姜易生姜,散胸脅之滿結也,初服煩即微者,黃芩栝蔞之效,繼服汗出周身而愈者,姜桂之功也,小柴胡加減之妙,若無定法而實有定局矣。

  傷寒八九日,下之,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 [妄下后,熱邪內攻,煩驚譫語者,君主不明,而神明內亂也,小便不利者,火盛而水虧也,一身盡重者,陽內而陰反外也,難以轉側者,少陽之樞機不利也,此下多亡陰,與火逆亡陽不同。

  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柴胡〔四兩〕、黃芩、人參、生姜、茯苓、鉛丹、桂枝、龍骨、牡蠣〔各一兩半〕、大黃〔二兩〕、半夏〔一合〕、大棗〔六枚〕,水八升,煮取四升,內大黃,更煮一二沸,去渣,溫服一升。 [此方取柴胡湯之半,以除胸滿心煩之半里,加鉛丹龍蠣,以鎮心驚,茯苓以利小便,大黃以止譫語,桂枝者,甘草之誤也,身無熱無表證,不得用桂枝去甘草,則不成和劑矣,心煩譫語而不去人參者,以驚故也。

  傷寒十三日,下之胸脅滿而嘔,日晡所發潮熱,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證,下之而不得利,今反利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潮熱者實也,先宜小柴胡以解外,后以柴胡加芒硝湯主之。 [日晡潮熱,已屬陽明,而微利可疑,利既不因于下藥,潮熱嘔逆,又不因利而除,故知誤不在下而在丸藥也,丸藥發作既遲,又不能蕩滌腸胃,以此知日晡潮熱,原因胃實,此少陽陽明并病,先服小柴胡二升,以解少陽之表,甚一升加芒硝,以除陽明之里,不加大黃者,以地道原通,不用大柴胡者,以中氣已虛也,后人有加大黃桑螵蛸者,大背仲景法矣。

  太陽病,過經十余日,心下溫,溫欲吐,而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滿,郁郁微煩,先其時極吐下者,與調胃承氣湯,若不爾者,不可與,但欲嘔,胸中痛,微溏者,此非柴胡證,以嘔,故知極吐下也。 [太陽居三陽之表,其過經不解,不轉屬陽明,則轉少陽矣,心煩喜嘔,為柴胡證,然柴胡證,或胸中煩而不痛,或大便微結而不溏,或腹中痛而不滿,此則胸中痛,大便溏,腹微滿,皆不是柴胡證,但以欲嘔一證似柴胡,當深究其欲嘔之故矣,夫傷寒中風,有柴胡證,有半表證也,故嘔而發熱者主之,此病既不關少陽寒熱往來,脅下痞硬之半表,見太陽過經而來,一切皆屬里證,必十日前吐下而誤之壞病也,胸中痛者,必極吐可知,腹微滿,便微溏,必誤下可知,是太陽轉屬陽明,而不屬少陽矣,今胃氣雖傷,而余邪未盡,故與調胃承氣和之,不用枳樸者,以胸中痛,上焦傷,即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謂也,若未經吐下,是病氣分而不在胃,則嘔不止,而郁郁微煩者,當屬之大柴胡矣。此陽明少陽疑似證,前條得壞病之虛,此條得壞病之實。右論柴胡變證。

  太陽病,過經十余日,反二三下之,后四五日,柴胡證仍在者,先與小柴胡湯,嘔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煩者,為未解也,與大柴胡湯下之,則愈。 [病從外來者,當先治外,而后治其內,此屢經妄下,半月余而柴胡證仍在,因其人不虛,故樞機有主,而不為壞病,與小柴胡和之,表證雖除,內尚不解,以前此妄下之藥,但去腸胃有形之物,而未泄胸膈氣分之結熱也,急者滿也,但滿而不痛,即痞也,姜夏以除嘔,柴芩以去煩,大棗和里,枳芍舒急,而曰下之則愈者,見大柴胡為下劑,非和劑也,若與他藥和下之,必有變證,意在言外。嘔不止,屬有形,若欲嘔,屬無形。

  傷寒十余日,熱結在里,復往來寒熱者,與大柴胡湯。 [里者對表而言,不是指胃,此熱結氣分,不屬有形,故十余日復能往來寒熱,若熱結在胃,則蒸蒸發熱,不復知有寒矣,住來寒熱,故倍生姜,佐柴胡以解表,結熱在里,故去參甘之溫補,加枳芍以破結。

  傷寒發熱,汗出不解,心下痞硬,嘔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湯主之。 [汗出不解,蒸蒸發熱者,是調胃承氣證,汗出解后,心下痞硬,下利者,是生姜瀉心證,此心下痞硬,協熱而利,表里不解,似桂枝人參證,然彼在妄下后而不嘔,則此未經下而嘔,則嘔而發熱者,小柴胡主之矣,然痞硬在心下而不在脅下,斯虛實補瀉之所由分也,故去參甘之甘溫益氣,而加枳芍之酸苦涌泄耳。右論大柴胡證。

  大柴胡湯小柴胡湯去人參甘草,加生姜〔二兩〕、芍藥〔三兩〕、枳實〔四枚〕,余同小柴胡法。按,大柴胡是半表半里氣分之下藥,并不言大便,其心下急與心下痞硬,是胃口之病,而不在胃中,結熱在里,非結實在胃,且下利則地道已通,仲景不用大黃之意曉然,若以下之二字,妄加大黃,則十棗湯攻之二字,如何味乎。大小柴胡,俱是兩解表里,而有主和主攻之異,和無定體,故有加減,攻有定局,故無去取之法也。

  建中湯證

  傷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煩者,小建中湯主之。 [傷寒二三日,無陽明證,是少陽發病之期,不見寒熱頭痛,胸脅苦滿之表,又無腹痛苦嘔,或欬或渴之里,但心悸而煩,是少陽中樞受寒,而木邪挾相火為患,相火旺則君火虛,離中真火不藏,故悸,離中真火不足,故煩,非辛甘以助陽,酸苦以維陰,則中氣亡矣,故制小建中以理少陽,佐小柴胡之不及,心煩心悸,原屬柴胡證,而不用柴胡者,首揭傷寒不言發熱,則無熱而惡寒可知,心悸而煩,是寒傷神,熱傷氣矣,二三日間,熱已發里,寒猶在表,原是半表半里證,然不往來寒熱,則柴胡不中與也,心悸,當去黃芩,心煩不嘔,當去參半,故君桂枝通心而散寒,佐甘草半飴,助脾安悸,倍芍藥,瀉火除煩,任生姜,佐金平木,此雖桂枝加飴而倍芍藥,不外柴胡加減之法,名建中,寓發汗于不發之中,曰小者,以半為解表,不全固中也,少陽妄汗后,胃不和,因煩而致躁,宜小柴胡清之,未發汗心已虛,因悸而致煩,宜小建中和之。

  傷寒陽脈濇,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先用小建中湯,不差者,小柴胡湯主之。 [尺寸俱弦,少陽受病也,今陽脈濇而陰脈弦,是寒傷厥陰,而不在少陽也,寸為陽,陽主表,陽脈濇者,陽氣不舒,表寒不解也,弦為木邪,必挾相火,相火不能御寒,必還入厥陰而為患,厥陰抵少腹,挾胃屬肝絡膽,則腹中皆厥陰部也,尺為陰,尺主里,今陰脈弦,為肝脈,必當腹中急痛矣,肝苦急,甘以緩之,酸以瀉之,辛以散之,此小建中,為厥陰驅寒發表平肝逐邪之先著也,然邪在厥陰,腹中必痛,原為陰癥,一劑建中,未必成功,設或不差,當更用柴胡,令邪走少陽,使有出路,所謂陰出之陽則愈,又以小柴胡佐小建中之不及也。前條辨證,此條辨脈,前條是少陽相火犯心而煩,其證顯,此條是厥陰相火攻腹而痛,其證隱,若腹痛而非相火,不得用芍藥之寒,內經暴注脹大,皆屬于熱,此腹痛用芍藥之義。或問腹痛,前以小建中溫之,后以小柴胡涼之,仲景豈姑試之乎,曰非也,不差者,但未愈,非更甚也,先以建中解肌而發表,止痛在芍藥,繼以柴胡補中而達邪,止痛在人參,按柴胡加減法,腹中痛者,去黃芩,加芍藥,其功倍于建中,豈有溫涼之異乎,陽脈仍濇,故用人參,以助桂枝,陰脈仍弦,故用柴胡,以助芍藥,若一服差,又何必更用人參之溫補,柴胡之升降,仲景有一證用兩方者,如用麻黃汗解,半日復煩,用桂枝更汗同法,然皆設法御病,非必然也,先麻黃,繼桂枝,是從外之內法,先建中,繼柴胡,是從內之外法。

  嘔家不可用建中湯,以甘故也。 [此建中湯禁,與酒客不可與桂枝同義,心煩喜嘔,嘔而發熱,柴胡證也,胸中有熱,腹痛欲嘔,黃芩湯證也,太少合病,自利而嘔,黃芩湯證也。

  小建中湯桂枝〔去粗皮〕、生姜〔各三兩〕、芍藥〔六兩〕、炙甘草〔二兩〕、大棗〔十二枚擘〕、膠飴〔一升〕,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渣,內膠飴,更上微火消解,溫服一升,日三服。

  黃連湯證

  傷寒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腹中痛,欲嘔吐者,黃連湯主之。 [此熱不發于表而在胸中,是未傷寒前所蓄之熱也,邪氣者,即寒氣,夫陽受氣于胸中,胸中有熱,上形頭面,故寒邪從腸入胃,內經所謂中于脅,則下少陽者是也,今胃中寒邪阻隔,胸中之熱不得降,故上炎作嘔,胃脘之陽不外散,故腹中痛也,熱不在表,故不發熱,寒不在表,故不惡寒,胸中為里之表,腹中為里之里,此病在焦府之半表里,非形軀之半表里也,往來寒熱者,此邪由頰入經,病在形身之半表里,如五六日而胸脅苦滿,心煩喜嘔,此傷于寒而傳為熱,非素有之熱,或腹中痛者,是寒邪自胸入腹,與此由脅入胸胃不同,故君以黃連,亦以佐柴胡之不及也。欲嘔而不得嘔,腹痛而不下利,似乎今人所謂干霍亂絞腸痧腸痧等癥。

  黃連湯黃連〔三兩〕、干姜〔三兩〕、炙甘草〔二兩〕、桂枝〔三兩〕、人參〔二兩〕、半夏〔半升〕、大棗〔十二枚擘〕,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渣,溫服一升,日三夜二服。 [此亦柴胡加減方也,表無熱,腹中痛,故不用柴芩,君黃連以瀉胸中積熱,姜桂以驅胃中寒邪,佐甘棗以緩腹痛,半夏除嘔,人參補虛,雖無寒熱往來于外,而有寒熱相持于中,仍不離少陽之治法耳。此與瀉心湯大同,而不名瀉心者,以胸中素有之熱,而非寒熱相結于心下也,看其君臣更換處,大有分寸。

  黃芩湯證

  太陽與少陽合病,自下利者,與黃芩湯,若嘔者,黃芩加半夏生姜湯主之。 [兩陽合病,陽盛陰虛,陽氣下陷入陰中,故自下利,太陽與陽明合病,是邪初入陽明之里,與葛根湯辛甘發散,以從陽也,又下者舉之之法,太陽與少陽合病,是邪已入少陽之里,與黃芩湯酸苦涌泄,以為陰也,又通因通用之法。

  黃芩湯,〔又外臺治干嘔下利〕〔黃芩人參〕〔桂枝大棗〕〔干姜半夏〕,黃芩〔三兩〕、甘草〔三兩炙〕、芍藥〔三兩〕、大棗〔十二枚〕,水一斗,煮取二升,去渣,溫服一升,日再服,夜一服。嘔者,加半夏〔半升〕、生姜〔三兩〕。 [此小柴胡加減方也,熱不在半表已入半里,故以黃芩主之,雖非胃實,亦非胃虛,故不須人參補中也。

  陽明少陽合病,必自下利,其脈不負者順也,負者失也,互相克賊,名為負,若少陽負趺陽者為順也。 [兩陽合病,必見兩陽之脈,陽明脈大,少陽脈弦,此為順脈,若大而不弦,負在少陽,弦而不大,負在陽明,是互相克賊,怕不順之候矣,然木克土,是少陽為賊邪,若少陽負而陽明不負,亦負中之順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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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來蘇集卷四

  太陰脈證

  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結鞕。 [陽明三陽之里,故提綱屬里之陽證,太陰三陰之里,故提綱皆里之陰證,太陰之上,濕氣主之,腹痛吐利,從濕化也,脾為濕土,故傷于濕,脈先受之,然寒濕傷人,入于除經,不能動藏,則還于府,府者胃也,太陰脈布胃中,又發于胃,胃中寒濕,故食不內,而吐利交作也,太陰脈從足入腹,寒氣時上,故腹時自痛,法宜溫中散寒,若以腹滿為實而誤下,胃口受寒,故胸下結鞕。

  自利不渴者,屬太陰,以其藏有寒故也,當溫之,宜四逆輩。傷寒四五日,腹中痛,若轉氣下趨少腹者,此欲自利也。 [上條明自利之因,此條言自利之兆,四五日是太陰發病之期。

  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系在太陰,太陰當發身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至七八日,雖暴煩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以脾家實,腐穢當去故也。 [前條是太陰寒濕,脈當沉細,此條是太陰濕熱,故脈浮緩,首揭傷寒知有惡寒證,浮而緩,是桂枝脈,然不發熱而手足溫,是太陽傷寒,非太陽中風矣,然亦暗對不發熱言耳,非太陰傷寒,必手足溫也,夫病在三陽,尚有手足冷者,何況太陰,陶氏分太陰手足溫,少陰手足寒,厥陰手足厥冷,是大背太陰四肢煩疼,少陰一身手足盡熱之義,第可言手足為諸陽之本,尚自溫,不可謂脾主四肢故當溫也,凡傷寒則病熱,太陰為陰中之陰,陰寒相合,故不發熱,太陰主肌肉,寒濕傷于肌肉,而不得越于皮膚,故身當發黃,若水道通調,則濕氣下輸膀胱,便不發黃矣,然寒濕之傷于表者,因小便而出,濕熱之蓄于內者,必從大便而出也,發于陰者六日愈,至七八日陽氣來復,因而暴煩下利,雖日十余行,不須治之,以脾家積穢臭塞于中,盡自止矣,手足自溫,是表陽猶在,暴煩是里陽陡發,此陰中有陽,與前藏寒不同,能使小便利,則利自止,不須溫,亦不須下也。

  傷寒下利,日十余行,脈反實者死。 [脾氣虛而邪氣盛,故脈反實也。

  太陰病脈弱,其人續自便利,設當行大黃芍藥者,宜減之,以其胃氣弱,易動故也。 [太陰脈本弱,胃弱則脾病,此內因也,若因于外感,其脈或但浮,或浮緩,是陰病見陽脈矣,下利為太陰本證,自利因脾實者,腐穢盡則愈,自利因藏寒者,四逆輩溫之則愈,若自利因太陽誤下者,則腹滿時痛,當加芍藥,而大實痛者,當加大黃矣,此下后脈弱,胃氣亦弱矣,小其制而與之,動其易動,合乎通因通用之法。大黃瀉胃,是陽明血分下藥,芍藥瀉脾,是太陰氣分下藥,下利腹痛,熱邪為患,宜芍藥下之,下利腹痛為陰寒者,非芍藥所宜矣,仲景于此,勺藥與大黃并提,勿草草看過。

  惡寒脈微而復利,亡血也,四逆加人參湯主之。 [方注見四逆湯注中。右論太陰傷寒脈證。

  太陰病,脈浮者,可發汗,宜桂枝湯。 [太陰主里,故提綱皆屬里證,然太陰主開,不全主里也,脈浮者病在表,可發汗,太陰亦然也,尺寸俱浮者,太陰受病也,沉為在里,當見腹痛吐利等證,此浮為在表,當見四肢煩疼等證,里有寒邪,當溫之,宜四逆輩,表有風熱,可發汗,宜桂枝湯,太陰脈沉者,因于寒,寒為陰邪,沉為陰脈,太陰有脈浮者,因乎風,風為陽邪,浮為陽脈也,謂脈在三陰則俱沉,陰經不當發汗者,非也,但浮脈是麻黃脈,沉脈不是桂枝證,而反用桂枝湯者,以太陰是里之表證,桂枝是表之里藥也。

  太陰中風,四肢煩疼,陽微陰濇而長者,為欲愈。 [風為陽邪,四肢為諸陽之本,脾主四肢,陰氣衰少,則兩陽相搏,故煩疼,脈濇與長,不是并見,濇本病脈,濇而轉長,病始愈耳,風脈本浮,今而微,知風邪當去,濇則少氣少血,今而長則氣治,故愈。四肢煩疼,是中風未愈,前證微濇而長,是中風將愈之脈,宜作兩截看。太陽以惡風惡寒別風寒,陽明以能食不能食別風寒,太陰以四肢煩溫別風寒,是最宜著眼,少陽為半表半里,又屬風藏,故傷寒中風互稱,少陰厥陰,則但有欲愈脈,無未愈證,惜哉。右論太陰中風脈證。

  太陰病,欲解時,從亥至丑上。 [經曰,夜半后而陰隆為重陰,又曰,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脾為陰中之至陰,故主亥子丑時。

  三白散證

  寒實結胸,無熱證者,與三白小陷胸湯,為散亦可服。 [太陽表熱未除,而反下之,熱邪與寒水相結,成熱實結胸,太陰腹滿時痛,而反下之,寒邪與寒藥相結,成寒實結胸,無熱證者,不四肢煩疼者也,名曰三白者,三物皆白,別于黃連小陷胸也,舊本誤作三物,以黃連栝蔞投之,陰盛則亡矣,又誤作白散,是二方矣,黃連巴豆,寒熱天淵,云亦可服,豈不誤人,且妄編于太陽篇中水潠證后,而方后又以身熱皮粟一段雜之,使人難解,今移太陰胸下結鞕之后,其證其方,若合符節。按,三白小陷胸,非是兩湯,系三白可陷下胸中之結耳,不可作兩句看,蓋既稱寒實,小陷胸是大寒之藥,乃下井投石耳。

  三物白散。桔梗、貝母〔各二錢〕、巴豆〔一分去皮熬黑研如脂〕,右二味為散,內巴豆,更于臼中杵勻,以白飲和服,強人半錢匕,羸者減之。 [貝母主療心胸郁結,桔梗能開提血氣,利膈寬胸,然非巴豆之辛熱斬關而入,何以勝硝黃之苦寒,使陰氣流行而成陽也,白飲和服者,甘以緩之,取其留戀于胸,不使速下耳,散者散其結塞,比湯以蕩之更精。

  病在膈上者,必吐,在膈下者,必利。 [本證原是吐利,因胸下結鞕,故不能通,因其勢而利導,是則結鞕自除矣。

  不利,進熱粥一杯,利過不止,進冷粥一杯。 [東垣云,淡粥為陰中之陽,所以利小便,今人服大黃后,用粥止利,即此遺意耳。

  少陰脈證

  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 [三陽以少陽為樞,三陰以少陰為樞,弦為木象,浮而弦細者,陽之少也,微為水象,沉而微細者,陰之少也,衛氣行陽則寤,行陰則寐,日行二十五度,常從足少陰之間,分行藏府,今少陰病,則入陽分多,故欲寐,欲寐是病人意中,非實能寐也,少陽提綱,各臻其妙。

  少陰病,欲吐不吐,心煩,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屬少陰也,虛故引水自救,若小便色白者。少陰病形悉具,小便色白者,以下焦虛,有寒,不能制水故也。 [欲吐而不得吐者,樞病而開闔不利也,與喜嘔同,少陽脈下胸中,故胸煩,是病在表之里也,少陰經出絡心,故心煩,是病在里之里也,欲吐不得吐,欲寐不得寐,少陰樞機之象也,五六日,正少陰發病之期,太陰從濕化,故自利不渴,少陰從火化,故自利而渴,少陰主下焦,輸津液司閉藏者也,下焦虛,則坎中之陽,引水上交于離而未能,故心煩而渴,關門不閉,故自利,不能制火,由于不能制水故耳,然必驗小便者,以少陰主水,熱則黃赤,寒則清白也,若不于此詳察之,則心煩而渴,但治上焦之實熱,而不顧下焦之虛寒,則熱病未除,下利不止矣。按,自利不渴屬太陰,而渴則屬少陰也。

  少陰病,脈沉細數,病為在里,不可發汗。 [前條詳證,后條詳脈,脈浮為在表,然亦有里證,如脈浮而大,心下反鞕,有熱屬藏者是矣,沉為在里,然亦有表證,如少陰病,反發熱者是矣,少陰脈沉者,當溫,然數則為熱,又不可溫,而數為在藏,是為在里,更不可汗,可不審之精而辨之確乎。

  少陰病脈微,不可發汗,亡陽故也,陽已虛,尺中弱濇者,復不可下之。 [少陰之不可汗下,與少陽同,因反發熱,故用麻黃微汗,因里熱甚,故用承氣急下,此病反其本,故治亦反其本,微為無陽,濇為少血,汗之亡陽,下之亡陰,陽虛者既不可汗,即不可下,玩復字可知,其尺脈弱濇者,復不可下,亦不可汗也,若謂無陽是陰邪而下之,其誤人甚矣。

  病人脈陰俱緊,反汗出者,亡陽也,此屬少陰,法當咽痛而復吐利。 [太少陰陽各異,或脈同證殊,或脈證相同,從脈從證之時,大宜詳審,脈沉發熱,為太陽少陰相似證,前重言之矣,陰陽俱緊,為太陽少陰相似脈,尚未有知之者,緊脈為寒,當屬少陰,然病發于陰,不當有汗,反汗出者,陰極似陽也,蓋太陽主外,陽虛不能作汗,故發熱而反無汗,少陰主里,陰虛生內熱,故身無熱而汗反出,亡陽者,虛陽不歸,其邪皆由少陰不藏所致,故上焦從火化而咽痛嘔吐,下焦從陰虛而下利不止也,宜八味腎氣丸主之。

  脈陰腸俱緊者,口中氣出,唇口燥干,鼻中涕出,倦臥足冷,舌上胎滑,勿妄治也,到七日以來,其人微發熱,手足溫者,此為欲解,或到八日已上,反大發熱者,此為難治,設使惡寒者,必欲嘔也,腹內痛者,必欲利也。 [此是少陰經文,與此上下文符合,王氏集脈法中,以無少陰二字也,少陰脈絡肺,肺主鼻,故鼻中涕出,少陰脈絡舌本,故舌上胎滑,少陰大絡注諸絡以溫足脛,故足冷,諸證全似亡陽,而不名亡陽者,外不汗出,內不吐利者,口中氣出,唇口燥干,鼻中涕出,此為內熱,陰陽脈緊,舌上胎滑,蜷臥足冷,又是內寒,此少陰為樞,故見寒熱相持,病雖發于陰,而口舌唇鼻之半表里,恰與少陽口咽目之半表里相應也,治之者,與少陽不同,當神而明之,汗吐下溫清補之法,勿妄用也,與其用之不當,寧靜以待之,若至七日,一陽來復,微發熱,手足溫,是陰得陽則解也,陰陽自和,緊脈自去矣,若微熱不解,八日以上反大熱,此為晚發,恐畜熱有余,或發癰膿,或便腸血,為難治耳,若七日來,設使其人不能發熱,以陰陽俱緊之脈,反加惡寒,是寒甚于表,上焦應之,必欲嘔矣,如反加腹痛,是寒甚于里,中焦受之,必欲利矣。

  脈陰陽俱緊,至于吐利,其脈獨不解,緊去人安,此為欲解。 [陰陽俱緊,至于吐利,緊脈不去,此亡陽也,緊去則吐利自止,其人可安,此據脈辨證法。

  少陰病脈緊,至七八日,自下利,脈暴微,手足反溫,脈緊反去者,為欲解也,雖煩下利,必自愈。 [前條是亡陽脈證,此條是回陽脈證,前條是反叛之反,此條是反正之反,玩反溫,前此已冷可知,微本少陰脈,煩利本少陰證,至七八日,陰盡陽復之時,緊去微見,所謂谷氣之來也,徐而和矣,煩則陽已反于中宮,溫則陽已敷于四末,陰平陽秘,故煩利自止。

  少陰中風,脈陽微陰浮者,為欲愈。 [陽微者,復少陰之本體,陰浮者,知坎中之陽回,微則不緊,浮則不沉,即暴微而緊反去之謂也,邪從外來者,仍自內而出,故愈。

  少陰病,欲解時,從子至寅上。 [天以一生水而開于子,故少陰主于子。

  少陰病,若利自止,惡寒而蜷臥,手足溫者可治。少陰病,惡寒身蜷而利,手足逆冷者不治。 [傷寒以陽為主,不特陰證見陽脈者生,又陰病見陽證者可治,背為陽,腹為陰,陽盛則作痓,陰盛則蜷臥,若利而手仍溫,是陽回故可治,若利不止而手足逆冷,是純陰無陽,所謂六府氣絕于外者,手足寒,五藏氣絕于內者,下利不禁矣。

  少陰病,惡寒而蜷,時自煩,欲去衣被者可治。少陰病,四肢冷逆,惡寒而蜷,脈不至,不煩而躁者死。 [陽盛則煩,陰極則躁,煩屬氣,躁屬形,煩發于內,躁見于外,形從氣動也,時自煩,是陽漸回,不煩而躁,是氣已先亡,惟形獨存耳。

  少陰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發熱者,不死,脈不至者,灸少陰七壯。少陰病吐利,煩躁四逆者死。 [上吐下利,胃脘之陽將脫,手足不逆冷,諸陽之本猶在,反發熱,衛外之陽尚存,急灸少陰,則脈可復而吐利可止也,若吐利而兼煩躁,四肢俱冷,純陰無陽不可復生矣。少陰動脈在太溪,取川流不息之義也,其穴在足內踝后跟骨上動脈陷中,主手足厥冷,寒至節,是少陰之原,此脈絕則死,伏留在足內踝骨上二寸動脈陷中,灸之能還大脈是少陰之經。

  少陰病,脈微濇,嘔而汗出,大便數而少者,宜溫其上,灸之。少陰病,脈沉微細,但欲臥,汗出不煩,自欲吐,至五六日,自利復煩躁,不得臥寐者,死。 [脈微而濇,嘔而汗出,陽已亡矣,大便數少而不下利,是下焦之陽尚存,急灸百會以溫其上,則陽猶可復也,脈沉微細,是少陰本脈,欲臥欲吐,是少陰本證,當心煩而反不煩,心不煩而反汗出,亡陽已兆于始得之日矣,五六日自利,而反煩躁不得臥,是微陽將絕,無生理矣。同是惡寒蜷臥,利止手足溫者可治,利不止,手足逆冷者不治,時自煩欲去衣被者可治,不煩而躁,四逆而脈不至者死,同是吐利,手足不逆冷,反發熱者不死,煩躁四逆者死,同是嘔吐汗出,大便數少者可治,自利煩躁,不得臥者死,蓋陰陽互為其根,陰中有陽則生,無陽則死,獨陰不生故也,是以六經以少陰為樞。

  少陰病,下利止而頭眩,時自冒者死。 [冒家自汗則愈,今頭眩而時時自冒,清陽之氣已脫,此非陽回而利止,是水谷已竭,無物更行也。

  少陰病六七日,息高者死。 [氣息者,乃腎間動氣,藏府之本,經脈之根,呼吸之蒂,三焦生氣之原也,息高者,但出心與肺,不能入肝與腎,生氣已絕于內也,六經中獨少陰歷言死證,他經無死證,甚者但曰難治耳,知少陰病是生死關。

  病六七日,手足三部脈皆至,大煩而口噤不能言,其人躁擾者,必欲解也,若脈和,其人大煩,目重瞼內際黃者,此欲解也。 [脈者,資始于腎,朝會于肺,腎氣絕則脈不至,三部手足皆至,是脈道已通,有根有本,非暴出可知,大煩躁擾者,是陰出之陽,非陰極而發也,口噤不能言,因脈氣初復,營血未調,脾濇不運故耳,若所至之脈和調,雖大煩不解,亦不足慮,再視其人之目重瞼內際,此屬于脾,若色黃而不雜他藏之色,是至陰未虛,雖口噤亦不足慮矣,此以脾為五藏之母,又水位之下,土氣承之也。

  麻黃附子證

  少陰病,始得之,無汗惡寒,反發熱,脈沉者,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 [太陽主表,病發于陽,故當發熱,少陰主里,病發于陰,只當內熱,今始得寒邪,即便發發熱,似乎太陽,而屬之少陰者何,內經曰,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故反熱而脈則沉也,腎為坎象,二陰不藏,則一陽無蔽,陰邪始得而內侵,孤陽因得以外散耳,病在表,脈浮者,可發汗可知,病在表,脈沉者,亦不可不汗矣,然沉為在里,而反發其汗,津液越出,亡陽則陰獨矣,故用麻黃開腠理,細辛散浮熱,而無附子固元陽,則熱去寒起,亡可立待也,其人不知養藏之道,逆冬氣而傷腎,故有此證,能不擾乎陽,無泄皮膚,去寒就溫,詎有此患哉,本條當有無汗惡寒證。

  少陰病,始得之二三日,麻黃附子甘草湯微發汗,以二三日無里證,故微發汗也。 [言無里證,則有表證可知,以甘草易細辛,故曰微發汗,要知此條是微惡寒微發熱,故微發汗也,皮部論云,少陰之陰,其入于經也,從陽部注于經,其出者,從陰內注于骨,此證與附子湯證,皆是少陰表證,發熱脈沉,無里證者,從陽部注于經也,身體骨節痛,手足寒,背惡寒,脈沉者,從陰內注于骨也,從陽注經,故用麻黃細辛,從陰注骨,故用參苓朮芍,口中和,樞無熱,皆可用附子。

  麻黃附子細辛湯麻黃、細辛〔各三兩〕、附子〔一枚泡去皮〕,水一斗,先煮麻黃,減二升,去沬沸,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渣,溫服一升,日三服。

  麻黃附子甘草湯前方去細辛,加甘草〔二兩〕,水七升,煎法同, [亦見微發汗之意。

  少陰病八九日,一身手足盡熱者,以熱在膀胱,必便血也。 [此藏病傳府,陰乘陽也,氣病而傷血,陽乘陰也,亦見少陰中樞之象,發于陰者六日愈,到七日其人微發熱,手足溫者,此陰出之陽則愈也,到八日以上,反大發熱者,腎移熱于膀胱,膀胱熱則太陽經皆熱,太陽主一身之表,為諸陽主氣,手足者,諸陽之本,故一身手足盡熱,太陽經多血,血得熱則行,陽病者,上行極而下,故尿血也,此里傳表證,是自陰轉陽則易解,故身熱雖甚不死,輕則豬苓湯,重則黃連阿膠湯可治,與太陽熱結膀胱,血自下者,證同而來因則異。少陰傳陽證者有二,六七日腹脹不大便者,是傳陽明,八九日一身手足盡熱者,是傳太陽。下利便膿血,指大便言,熱在膀胱而便血,是指小便言。

  少陰病,欬而下利譫語者,被火氣劫故也,小便必難,以強責少陰汗也。 [上欬下利,津液喪亡,而譫語非轉屬陽明,腎主五液,入心為汗,少陰受病,液不上升,所以陰不得有汗也,少陰發熱,不得已用麻黃發汗,即用附子以固里,豈可以火氣劫之,而強發汗也,少陰脈入肺,出絡心,肺主聲,心主言,火氣迫心肺,故欬而譫語也,腎主二便,治下焦,濟泌別汁,滲入膀胱,今少陰受邪,復受火侮,樞機無主,大腸清濁不分,膀胱水道不利,故下利而小便難也,小便利者,其人可治,此陰虛,故小便難。

  少陰病,但厥無汗,而強發之,必動其血,未知從何道出,或從口鼻,或從目出,是名下厥上竭,為難治。 [陽氣不達于四肢,故厥,厥為無陽,不能作汗,而強發之,血之與汗,異名同類,不奪其汗,必動其血矣,上條火劫發汗,上傷心肺,下竭膀胱,猶在氣分,其害尚輕,峻劑發汗,傷經動血,若陰絡傷而下行,猶或可救,若陽絡傷而上溢,不可復生矣,妄汗之害如此。

  附子湯證

  少陰病,身體痛,手足寒,骨節痛,脈沉者,附子湯主之。少陰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惡寒者,當灸之,附子湯主之。少陰主水,于象為坎,一陽居其中,故多熱證,是水中有火,陰中有陽也,此純陰無陽,陰寒切膚,故身疼,四肢不得稟陽氣,故手足寒,寒邪自經入藏,藏氣實而不能入,則從陰內注于骨,故骨節疼,此身疼骨痛,雖與麻黃證同,而陰陽寒熱彼此判然,脈沉者,少陰不藏,腎氣獨沉也,口中兼咽與舌言,少陰之脈循喉嚨,挾舌本,故少陰有口干舌燥咽痛等證,此云和者,不燥干而渴,火化幾于息矣,人之生也,負陰而抱陽,故五藏之俞,皆系于背,背惡寒者,寒氣化薄,陰寒得以乘之也,此陽氣凝聚而成陰,必灸其背俞,使陰氣流行而為陽,急溫以附子湯,壯火之陽,而陰自和矣。

  附子湯附子〔二枚泡〕、白朮〔四兩〕、人參〔二兩〕、芍藥、茯苓〔各三兩〕,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渣,溫服一升,日三服。 [此傷寒溫補第一方也,與真武湯似同而實異,倍朮附去姜加參,是溫補以壯元陽,真武湯還是溫散而利腎水也。

  真武湯證

  少陰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為有水氣,其人或欬,或小便利,或下利,嘔者,真武湯主之。 [為有水氣,是立真武湯本意,小便不利是病根,腹痛下利,四肢沉重疼痛,皆水氣為患,因小便不利所致,然小便不利,實由坎中之無陽,坎中火用不宣,故腎家水體失職,是下焦虛寒,不能制水故也,法當壯元陽以消陰翳,逐留垢以清水源。因立此湯,末句語意,直接有水氣來,后三項是真武加減證,不是主證,若雖有水氣,而不屬少陰,不得以真武主之也。

  真武湯茯苓、芍藥、生姜〔各三兩〕、白朮〔二兩〕、附子〔一枚泡〕,水八升,煮取三升,溫服七合,日三服。欬者,加五味半升,細辛一兩。小便利而下利者,去芍藥茯苓,加干姜一兩。嘔者,去附子,加生姜,足前成半斤。 [真武北方水神也,坎為水,而一陽居其中,柔中之剛,故名真武,是陽根于陰,靜為動本之義,蓋水體本靜,動而不息者,火之用也,火失其位,則水逆行,君附子之辛溫,以奠陰中之陽,佐芍藥之酸寒,以收炎上之用,茯苓淡滲,以正潤下之體,白朮甘苦,以制水邪之溢,陰平陽秘,少陰之樞機有主,開闔得宜,小便自利,腹痛下利自止矣,生姜者,用以散四肢之水氣,與膚中之浮熱也。欬者,是水氣射肺所致,加五味子之酸溫,佐芍藥以收腎中水氣,細辛之辛溫,佐生姜以散肺中水氣。小便自利而下利者,胃中無陽,則腹痛不屬相火,四肢困于脾濕,故去芍藥之酸寒,加干姜之辛熱,即茯苓之甘平亦去之,此為溫中之劑,而非利水之劑矣。嘔者是水氣在中,故中焦不治,四肢不利者,不涉少陰,由于太陰濕化不宣也,與水氣射肺不同法,不須附子之溫腎,倍加生姜以散邪,此和中之劑,而非下焦之藥矣。附子、芍藥、茯苓、白朮,皆真武所重,若去一,即非真武湯。

  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瞤動,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湯主之。 [腎液入心而為汗,汗出不能遍身,故不解,所以然者,太陽陽微,不能衛外而為固,少陰陰虛,不能藏精而起亟也,仍發熱而心下悸,坎陽外亡,而腎水凌心耳,頭眩身瞤,因心下悸所致,振振欲擗地,形容身瞤動之狀,凡水從火發,腎火上炎,水邪因得上侵,若腎火歸原,水氣自然下降,外熱因之亦解,此條用真武者,全在降火利水,重在發熱而心下悸,并不在頭眩身瞤故也,如傷寒厥而心下悸,宜先治水,亦重在悸,不重在厥,但彼本于太陽寒水內侵,故用桂枝,此則少陰邪水泛溢,故用附子,會仲景此方,為少陰治水而設,附會三綱之說者,本為誤服青龍而說,不知服大青龍而厥逆筋惕肉瞤,是胃陽外亡,輕則甘草干姜湯,重則建中理中輩,無暇治腎,即欲治腎,尚有附子湯之大溫補,而乃用真武耶,要知小便自利,心下不悸,便非真武湯證。

  病發熱頭痛,身疼惡寒,上吐下利者,名曰霍亂,多欲飲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理中丸人參、甘草、白朮、干姜, [搗篩為末,蜜和丸如雞黃大,以沸湯數合和一丸,研碎溫服之,日三四夜二服,腹中未熱加至三四丸,然不及湯,湯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若臍上筑者,腎氣動也,去朮加桂。吐多者,去朮加生姜三兩。下多者還用朮。悸者加茯苓。腹中痛,虛者加人參。腹滿者去朮,加附子一枚。霍亂轉筋,吐利不止,頭目昏眩,四肢逆冷,須臾不救者,吳茱萸湯主之。腹中痛,吐利之后,甚則轉筋,此兼風也,手足厥冷,氣少唇青,此兼寒也,身熱煩渴,氣粗口燥,此兼暑也,四肢重著,骨節煩疼,此兼濕也。風暑合病,宜石膏理中湯。暑濕相搏,二香散主之。夏月中暑霍亂者,香薷飲主之,桂苓白朮湯亦可。

  桃花湯證

  少陰病二三日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下利不止,便膿血者,桃花湯主之。 [本證與真武不同,彼以四肢沉重疼痛,是為有水氣,此使膿血,是為有火氣矣,盍不清火,反用溫補,蓋治下焦水氣,與心下水氣不同法,下焦便膿血,與心下痛,心中煩,亦應異治也,心為離火,而真水居其中,法當隨其勢之潤下,故用苦寒以泄之,坎為水而真火居其中,法當從其性之炎上,故用苦溫以發之,火郁于下,則克庚金,火炎于上,則生戊土,五行之理,將來者進,已往者退,土得其令,則火退位矣,水歸其職,腹痛自除,膿自自清,小便自利矣,故制此方,不清火,不利水,一惟培土,又全賴干姜轉旋,而石脂秔米,得收平成之績也,名桃花者,取春和之義,非徒以色言耳。

  桃花湯赤石脂〔一斤一半全用一半篩用〕,干姜〔一兩〕、秔米〔一升〕。 [石脂性濇以固脫,色赤以和血,味甘而酸,甘以補元氣,酸以收逆氣,辛以散邪氣,故以為君,半為塊而半為散,便濁中清者,歸心而入營,濁中濁者,入腸而止利,火曰炎上,又火空則發,得石脂以濇腸,可以遂其炎上之性矣,炎上作苦,佐干姜之苦溫,以從火化,火郁則發之也,火亢則不生土,臣以秔米之甘,使大有火生,遂成有用之火,土中火用得宣,則水中火體得位,下陷者上達,妄行歸原,火自升而水自降矣。少陰病,腹痛下利,是坎中陽虛,故真武有附子,桃花用干姜,不可以小便不利作熱治,真武是引火歸原法,桃花是升陽散火法。坎陽有余,能出形軀之表而發熱,麻黃附子湯是矣,坎陽不虛,尚能發熱于軀內之上焦,如口燥、舌干、咽痛、心煩、胸滿、心痛,等證是矣,坎陽不足,不能發熱于腰以上之陽,僅發熱于腰以下之陰,如小便不利,下利便膿血者是矣,此為伏陽屈伏之火,與升陽之火不同。

  少陰病,膿血者可刺。 [便膿血,亦是熱入血室所致,刺期門以瀉之,病在少陰而刺厥陰,實則瀉其子也。

  四逆湯證上

  脈浮而遲,表熱里寒,下利清谷者,四逆湯主之。 [脈浮為在表,遲為在藏,浮中見遲,是浮為表虛,遲為藏寒,未經妄下而利清谷,是表為虛熱,里有真寒矣,仲景凡治虛證,以里為重,協熱下利,脈微弱者,便用人參,汗后身疼,脈沉遲者,便加人參,此脈遲而利清谷,且不煩不欬,中氣大虛,元氣已脫,但溫不補,何以救逆乎,觀茯苓四逆之煩躁,且以人參,況通脈四逆,豈得無參,是必因本方之脫落而成之耳。此是傷寒證,然脈浮表熱,亦是病發于陽,世所云漏底傷寒也,必其人胃氣本虛,寒邪得以直入脾胃,不犯太少二陽,故無口苦咽干頭眩項強痛之表證,然全賴此表熱,尚可救其里寒。

  下利清榖,不可攻表,汗出必脹滿。 [里氣大虛,不能藏精而為陽之守,幸表陽之尚存,得以衛外而為固,攻之更虛其表,汗生于榖,汗出陽亡,藏寒而生滿病也。

  下利腹脹滿,身體疼痛,先溫其里。傷寒下之后,續得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者,急當救里,宜四逆湯。 [下利是里寒,身痛是表寒,表宜溫散,里宜溫補,先救里者,治其本也。

  病發熱頭疼,脈反沉,若不差,身體疼痛,當救其里,宜四逆湯。 [此太陽麻黃湯證,病為在表,脈當浮而反沉,此為逆也,若汗之不差,即身體疼痛不罷,當憑其脈之沉而為在里矣,陽證見陰脈,是陽消陰長之兆也,熱雖發于表,為虛陽,寒反據于里,是真陰矣,必有里證伏而未見,藉其表陽之尚存,乘其陰之未發,迎而奪之,庶無吐利厥逆之患,里和而表自解矣。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故脈有余,而證不足,則從證,證有余,而脈不足,則從脈,有余可假,而不足為真,此仲景心法。

  大汗,若大下利,而厥冷者,四逆湯主之。 [大汗則亡陽,大下則亡陰,陰陽俱虛,故厥冷,但利非清谷,急溫之,陽回而生可望也。

  大汗出,熱不去,內拘急,四肢疼,又下利,厥逆而惡寒者,四逆湯主之。 [治之失宜,雖大汗出而熱不去,惡寒不止,表未除也,內拘急而下利,里寒已發,四肢疼而厥冷,表寒又見矣,可知表熱里寒者,即表寒亡陽者矣。

  嘔而脈弱,小便復利,身有微熱,見厥者難治,四逆湯主之。 [嘔而發熱者,小柴胡證,此脈弱而微熱,非相火明矣,內無熱,故小便利,表寒虛,故見厥,是膈上有寒飲,故嘔也,傷寒以陽為主,陽消陰長故難治。

  既吐且利,小便復利,而大汗出,下利清谷,內寒外熱,脈微欲絕者,四逆湯主之。 [吐利交作,中氣大虛,完谷不化,脈微欲絕,氣血喪亡矣,小便復利而大汗出,是門戶不要,玄府不閉矣,所幸身熱未去,手足不厥,則衛外之陽,諸陽之本猶在,脈尚未絕,有一線之生機,急救其里,正勝而邪可卻也。

  吐利汗出,發熱惡寒,四肢拘急,手足厥冷者,四逆湯主之。 [此吐利非清谷汗出不大,而脈不微弱,賴此發熱之表陽,助以四逆而溫里,尚有可生之望。

  自利不渴者,屬太陰,以其藏有寒故也,當溫之,宜四逆輩。少陰病,脈沉者,急溫之,宜四逆湯。若膈上有寒飲者,當溫之,宜四逆湯。惡寒脈微而復利,利止亡血也,四逆加人參湯主之。 [利雖止而惡寒未罷,仍宜四逆,以其脈微為無血,當仍加人參以通之也。右論四逆脈證。

  少陰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熱,手足厥逆,脈微欲絕,身反不惡寒,其人面色赤,或腹痛,或干嘔,或咽痛,或利止,脈不出者,通脈四逆湯主之。 [此熱相半證,下利清谷,陰盛于里也,手足厥逆,寒盛于外也,身不惡寒面赤,陽郁在表也,咽痛利止,陽回于內也,腹痛干嘔,寒熱交爭也,溫里通脈,乃扶陽之法,脈為司命,脈出則從陽而生,厥逆則從陰而死。

  下利清谷,里寒外熱,汗出而厥者,通脈四逆湯主之,下利脈沉而遲,其人面少赤,身有微熱,下利清谷者,必郁冒汗出而解,病人必微厥,所以然者,其面戴陽,下虛故也。 [此比上條脈證皆輕,故能自作郁冒汗出而解,面赤為戴陽,陽在上也,因其戴陽,故郁冒而汗出,因其下虛,故下利清谷而厥逆,熱微厥亦微,故面亦少赤,此陰陽相等,寒熱自和,故易愈。

  吐已下斷,汗出而厥,四肢拘急不解,脈微欲絕者,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主之。 [此必有陰盛格陽之證,故加膽汁為反佐,閱白通證可知。

  吐利止而脈平,小煩者,以新虛不勝谷氣故也。四逆湯甘草〔二兩炙〕、干姜〔一兩半〕、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右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渣,分溫再服,強人可大附子一枚,干姜三兩。

  通脈四逆湯甘草〔二兩炙〕、附子〔大者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干姜〔三兩強人可四兩〕,右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二升二合,去渣,分溫再服,其脈即出者愈,面色赤者,加蔥九莖。腹中痛者,去蔥,加芍藥二兩。嘔者,加生姜二兩。咽痛去芍藥,加桔梗一兩。利止脈不出者,去桔梗,加人參二兩。病皆與方相應者乃服之。傷寒六七日,大下后,寸脈沉而遲,手足厥冷,下部脈不至,咽喉不利,吐膿血,泄利不止者,為難治。 [寸脈沉遲,氣口脈平矣,下部脈不至,根本已絕矣,六府氣絕于外者,手足寒,五藏氣絕于內者,利下不禁,咽喉不利,水谷之道絕矣,汁液不化而成膿血,下濡而上逆,此為下厥上竭,陰陽離決之候,生氣將絕于內也,舊本有麻黃升麻湯,其方味數多而分兩輕,重汗散而畏溫補,乃后世粗工之伎,必非仲景方也,此證此脈,急用參附以回陽,尚恐不救,以治陽實之品,治亡陽之證,是操戈下石矣,敢望其汗出而愈哉,絕汗出而死,是為可必,仍附其方,以俟識者。

  麻黃升麻湯麻黃〔二兩半去節〕、升麻〔一兩一錢〕、當歸〔一兩一錢〕、黃芩、萎蕤〔各六銖〕、芍藥、知母〔十八銖〕、天冬〔去心〕、桂枝〔去皮〕、干姜、甘草〔炙〕、石膏〔碎綿里〕、白朮、茯苓〔各六錢〕,右十四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黃一二沸,去上沬,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渣,分溫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頃,令盡汗出愈。

  四逆湯證下

  手足厥冷,脈細欲絕者,當歸四逆湯主之。 [上篇論外熱內寒,兼吐利嘔逆煩躁等證,此篇但論厥陰脈證,雖無外衛之微陽,亦未見內寒諸險證也。

  當歸四逆湯當歸、桂枝、芍藥、細辛〔各三兩〕、甘草〔炙〕、通草〔各二兩〕、大棗〔二十五枚擘,一法十二枚〕,右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渣,溫服一升,日三服。 [此條證為在里,當是四逆本方加當歸,如茯苓四逆之例,若反用桂枝湯攻表,誤矣,既名四逆湯,豈得無姜附。

  若其人內有久寒者,宜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姜湯。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姜湯。 [即前方加,吳茱萸〔一兩〕、生姜〔半斤切片〕,

  右九味,以水六升,清酒六升和煮,取五升,去渣,溫分五服。 [此本是四逆與吳茱萸相合而為偶方也,吳萸配附子,生姜佐干姜,久寒始去。

  凡厥者,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厥者,手足逆冷是也。 [手足六經之脈,皆自陰傳陽,自陽傳陰,陰氣勝,則陽不達于四肢,故為寒厥。

  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虛家亦然。 [熱厥者,有可下之理,寒厥為虛,則宜溫補。

  傷寒五六日,不結胸,腹濡脈虛,復厥者,不可下,此為亡血,下之死。 [其脈空虛,此無血也。

  病者,手足厥冷,言我不結胸,小腹滿,按之痛者,此冷結在膀胱關元也。 [關元在臍下三寸,小腸之募,三陰任脈之會,宜灸之,按此二條,當知結胸證有熱厥者。

  傷寒脈促,手足厥者,可灸之。 [促為陽脈,亦有陽虛而促者,亦有陰盛而促者,要知促與結,皆代之互文,皆是虛脈,火氣雖微,內攻有力,故灸之。

  傷寒六七日,脈微,手足厥冷,煩躁,灸厥陰,厥不還者死。 [厥陰肝脈也,應春生之氣,故灸其五俞而陽可回也。右論厥陰脈證。

  發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煩躁者,茯苓四逆湯主之。 [未經汗下而煩躁,為陽盛,汗下后而煩躁,是陽虛,汗多既亡陽,下多又亡陰,故熱仍不解,姜附以回陽,參苓以滋陰,則煩躁止而外熱自除,此又陰陽雙補法。

  茯苓四逆湯茯苓〔四兩〕、人參〔一兩〕、附子〔一枚去皮生用切八片〕、甘草〔二兩炙〕、干姜〔一兩五錢〕,右五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渣溫服七合,日二服。下后復發汗,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不嘔不渴,無表證,脈沉微,身無大熱者,干姜附子湯主之。 [當發汗而反下之,下后不解,復發其汗,汗出而里陽將脫,故煩躁也,晝日不得眠,虛邪獨據陽熱分也,夜而安靜,知陰不虛也,不嘔渴,是無里熱,不惡寒頭痛是無表證,脈沉微,是純陰無陽矣,身無大熱,表陽將去矣,幸此微熱未除,煩躁不寧之際,獨在干姜生附,以急回其陽,此四逆之變劑也。

  干姜附子湯干姜〔一兩〕、附子〔一枚去皮生用切八片〕,右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渣頓服。下之后復發汗,必振寒,脈微細,所以然者,內外俱虛故也。 [內陽虛,故脈微細,外陽虛,故振栗惡寒,即干姜附子證。右論四逆加減證。

  吳茱萸湯證少陰病吐利,手足厥冷,煩躁欲死者,吳茱萸湯主之。 [少陰病吐利,煩躁四逆者死,四逆者,四肢厥冷,兼臂脛而言,此云手足,是指指掌而言,四肢之陽猶在,歧伯曰,四末陰陽之會,氣之大路也,四街者,氣之經絡也,絡絕則經通,四末解則氣從合,故用吳茱萸湯以溫之,吐利止而煩躁除,陰邪入于合者,更得從陽而出乎井矣。

  干嘔,吐涎沬,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不頭痛者,半夏干姜湯主之。 [嘔而無物,胃虛可知矣,吐惟涎沬,胃寒可知矣,頭痛者,陽氣不足,陰寒得以乘之也,吳茱萸湯溫中益氣,升陽散寒,嘔痛盡除矣,干嘔吐涎是二證,不是并見。

  食谷欲嘔者,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 [胃熱則消谷善饑,胃寒則水谷不納,食谷欲嘔,固是胃寒,服湯反劇者,以痰飲在上焦為患,嘔盡自愈,非謂不宜服也,此與陽明不大便,服柴胡湯胃氣因和者不同。

  吳茱萸湯吳茱萸〔一升湯先七次〕、人參〔三兩〕、生姜〔六兩〕、大棗〔十二枚〕,水七升,煮取二升,溫服七合,日三服。 [吳萸溫中散寒,則吐利可除,人參安神定志,則煩躁可止,姜棗調和營衛,則手足自溫,頭痛自瘳矣。

  諸嘔谷不得下者,小半夏湯主之。反胃嘔吐者,大半夏湯主之。反胃吐而渴欲飲水者,茯苓澤瀉湯主之。

  茯苓澤瀉湯茯苓、桂枝、白朮、澤瀉、甘草、生姜,干嘔噦,若手足厥者,橘皮湯主之。

  橘皮湯橘皮,生姜。嘔逆者,橘皮竹茹湯主之。

  橘皮竹茹湯,橘皮、竹茹、大棗、生姜、甘草、人參。

  白通湯證

  少陰病下利,脈微者,與白通湯,利不止,厥逆無脈,干嘔煩者,白通加豬膽汁湯主之,服湯后脈暴出者死,微續者生。 [下利脈微,是下焦虛寒不能制水故也,與白通湯以通其陽,補虛卻寒而制水,服之利仍不止,便厥逆,反無脈,是陰盛格陽也,如干嘔而煩,是陽欲通而不得通也,豬者水畜,屬少陰也,膽者甲木,從少陽也,法當取豬膽汁之苦寒為反佐,加入白通湯中,從陰引陽,則陰盛格陽者,當成水火既濟矣,脈暴出者,孤陽獨行也,故死,微續者,少陽初生也,故生。

  白通湯,蔥白〔四莖〕、干姜〔一兩〕、附子〔一枚去皮生用〕。右三味,水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渣,分溫再服。

  白通加豬膽汁湯 [本方加人尿〔五合〕、豬膽汁〔一合〕,和合相得,分溫再服。無豬膽汁亦可服,蔥辛溫而莖白,通肺以行營衛陰陽,故能散邪而通陽氣,率領姜附,入陽明而止利,入少陰而生脈也,附子生用,亦取其勇氣耳,論中不及人尿,而方反云無豬膽汁亦可服者,以人尿咸寒,宜達下焦,亦能止煩除嘔矣。

  下利手足逆冷,無脈者,灸之不溫,若脈不還,反微喘者死。下利后脈絕,手足厥冷,晬頻率還,手足溫者生,脈不還者死。 [此不嘔不煩,不須反佐而服白通,外灸少陰及丹田氣海,或可救于萬一。

  黃連阿膠湯證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心中煩,不得臥,黃連阿膠湯主之。 [此病發于陰,熱為在里,與二三日無里證,而熱在表者不同,按少陰受病,當五六日發,然發于二三日居多,二三日背惡寒者,腎火衰敗也,必溫補以益陽,反發熱者,腎水不藏也,宜微汗以固陽,口燥咽干者,腎火上走空竅,急下之以存津液,此心中煩不得臥者,腎火上攻于心也,當滋陰以涼心腎。

  黃連阿膠湯,黃連〔四兩〕、阿膠〔三兩〕、黃芩、芍藥〔各二兩〕、雞子黃〔三枚〕,右五味,以水六升,先煮三物,取二升,去渣,內阿膠烊盡,少冷,內雞子黃攪令相得,溫服七合,日三服。 [雞感巽化,得心之母氣者也,黃稟內,南方火色,率芍藥之酸,入心而斂神明,引芩連之苦,入心而清壯火,驢皮被北方水色,入通于腎,濟水性急趨下,內合于心,與之相溶而成膠,是火位之下,陰精承之,凡位以內為陰,外為陽,色以黑為陰,赤為陽,雞黃赤而居內,驢皮黑而居外,法坎官陽內陰外之象,因以制壯火之食氣取。

  豬苓湯證

  少陰病,下利六七日,欬而嘔渴,心煩不得眠者,豬苓湯主之。 [少陰病,但欲寐,心煩而反不得臥,是黃連阿膠證也,然二三日心煩是實熱,六七日心煩是虛煩矣,且下利而熱渴,是下焦虛,不能制水之故,非芩連芍藥所宜,欬嘔煩渴者,是腎水不升,下利不眠者,是心火不降耳,凡利水之劑,必先上升而后下降,故用豬苓湯主之,以滋陰利水,而升津液,斯上焦如霧,而欬渴除,中焦如漚,而煩嘔靜,下焦如瀆,而利自止矣。

  豬苓湯,豬苓、澤瀉、茯苓、滑石、阿膠〔各一兩〕,右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內阿膠烊盡,溫服七合,日一服。 [五味皆潤下之品,為少陰樞機之劑,豬苓阿膠,黑色通腎,理少陰之本也,茯苓滑石,白色通肺,滋少陰之源也,澤瀉阿膠,咸先入腎,壯少陰之體,二苓滑石,淡滲膀胱,利少陰之用,故能升水降火,有治陰和陽,通理三焦之妙。

  陽明病,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 [脈證全同五苓,彼以太陽寒水利于發汗,汗出則膀胱氣化而小便行,故利水之中,仍兼發汗之味,此陽明燥土最忌發汗,汗之則胃亡津液,而小便更不利,所以利水之中,仍用滋陰之品,二方同為利水,太陽用五苓者,因寒水在心下,故有水逆之證,桂枝以散寒,白朮以培土也,陽明用豬苓者,因熱邪在胃中,故有自汗證,滑石以滋土,阿膠以生津也,散以散寒,湯以潤燥,用意微矣。二方皆是散飲之劑,太陽轉屬陽明者,其渴尚在上焦,故仍用五苓入心而生津,陽明自病而渴者,本于中焦,故又藉豬苓入胃而通津液。

  陽明病,汗多而渴者,不可與豬苓湯,以汗多,胃中燥,豬苓湯復利其小故也。 [陽明病,重在亡津液,飲水多而汗不多,小便不利者,可與豬苓湯利之,若汗出多,以大便燥,飲水多,即無小便,不可利之,不知豬苓湯本為陽明飲多而用,不為陽明利水而用也,不可與豬苓湯,即屬腑者不令溲數之意,以此見陽明之用豬芩,亦仲景不得已之意矣,汗多而渴,當白虎湯,胃中燥,當承氣湯,其在言外。

  豬膚湯證

  少陰病,下利咽痛,胸滿心煩者,豬膚湯主之。少陰下利,下焦虛矣,少陰脈循喉嚨,其支者,出絡心注胸中,咽痛胸滿心煩者,腎火不藏,循經而上走于陽分也,陽并于上,陰并于下,火不下交于腎,水不上承于心,此未濟之象,豬為水畜,而津液在膚,君其膚以除上浮之虛火,佐白蜜白粉之甘,瀉心潤肺而和脾,滋化源,培母氣,水升火降,上熱自除而下利止矣。

  豬膚湯,豬膚〔一兩〕,右一味,以水一斗,煮取五升,去渣,加白蜜一升,白粉五合,熬香,和合相得,溫分六服。

  附咽痛諸方,少陰病,二三日,咽痛者,可與甘草湯,不差者,與桔梗湯。 [但咽痛,而無下利胸滿心煩等證,但甘以緩之足矣,不差者,配以桔梗,辛以散之也,其熱微,故用此輕劑耳。

  甘草湯,甘草〔二兩〕,右一味,以水三,煮取一升半,去渣,分溫再服。

  桔梗湯,甘草、桔梗〔各二兩〕,余同前法。少陰病,咽中痛,半夏散及湯主之。

  半夏散,半夏、桂枝、甘草,右三味,各等分,各搗篩已,合治之,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二服,若不能散服,以水一升,煎七沸,內散方寸匕,更煮三沸,下火令少冷,少少咽之。 [此必有惡寒欲嘔證,故加桂枝以散寒,半夏以除嘔,若夾相火,則辛溫非所宜矣。

  少陰病,嘔而咽中傷,生瘡不能語,聲不出者,苦酒湯主之。苦酒湯,半夏〔十四枚洗破如棗核大〕、雞子〔一枚去黃存留殼中〕,右二味,內半夏,苦酒著雞子內,以雞子置刀镮中,安火上,令三沸,去渣,少少含咽之,不差,更作三劑。 [取苦酒以斂瘡,雞子以發聲,而兼半夏者,必因嘔而咽傷,胸中之痰飲尚在,故用之,且以散雞子苦酒之酸寒,但令滋潤其咽,不令泥痰于胸膈也,置刀镮中放火上,只三沸,即去渣,此略見火氣,不欲盡山其味,意可知矣。雞子黃走血分,故心煩不臥者宜之,其白走氣分,故聲不出者宜之。

  四逆散證

  少陰病四逆,泄利下重,其人或欬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痛者,四逆散主之。 [四肢為諸陽之本,陽氣不達于四肢,因而厥逆,故四肢多屬于陰,此則泄利下重,是陽邪下陷入陰中,陽內而陰反外,以致陰陽脈氣不相順接也,可知以手足厥冷為熱厥,四肢厥寒為寒厥者,亦鑿矣,條中無主證,而皆是或然證,四逆下必有闕文,今以泄利下重四字,移至四逆下,則本方乃有綱目,或欬或利或小便不利,同小青龍證,厥而心悸,同茯苓甘草證,或欬或利或腹中痛或小便不利,又同真武證,種種是水氣為患,不發汗利水者,泄利下重故也,泄利下重,又不用白頭翁湯者,四逆故也,此少陰樞無主,故多或然之證,因取四物以散四逆之熱邪,隨癥加味以治或然證,此少陰氣分之下劑也,所謂厥應下之者,此方是矣。

  四逆散,甘草〔炙〕、枳實、柴胡、芍藥,右四味各十分,搗篩,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咳者,加五味子干姜各五分,并主下利。悸者,加桂枝五分。小便不利者,加茯苓五分。腹中痛者,加附子一枚,炮令拆。泄利下重者,先以水五升,內薤白三升,煮取三升,去渣,以散三方寸匕,內湯中,煮取一升半,分溫再服。 [此仿大柴胡之下法也,以少陰為陰樞,故去黃芩之苦寒,姜夏之辛散,加甘草以易大棗,良有深意,然服方寸匕,恐不濟事,少陽心下悸者,加茯苓,此加桂枝,少陽腹中痛者,加芍藥,此加附子,其法雖有陰陽之別,恐非泄利下重者宜加也,薤白性滑,能泄下焦陰陽氣滯,然辛溫太甚,葷氣逼人,頓用三升,而入散三匕,只聞薤氣而不知藥味矣,且加味俱用五分,而附子一枚,薤白三升,何多寡不同若是,不能不致疑于叔和編集之誤耳。

  厥陰脈證

  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即吐蚘,下之利不止。 [太陰厥陰,皆以里證為提綱,太陰主寒,厥陰主熱,太陰為陰中之至陰,厥陰為陰中之陽也,太陰腹滿而吐食不下,厥陰饑不欲食,食即吐蚘,同是不能食,而太陰則滿,厥陰則饑,同是一吐,而太陰吐,食厥陰吐蚘,此又主脾主肝之別也,太陰病,則氣下陷,故腹時痛而自利,厥陰病則氣上逆,故心疼熱而消渴,此濕土風木之殊也,太陰主開,本自利而下之,則開折,胸下結鞕者,開折及闔也,厥陰主闔,氣上逆而下之,則闔折,利不止者,闔折反開也,按兩陰交盡,名曰厥陰,陰盡而陽生,故又名陰之絕陽,則厥陰為病,宜無熱病矣,以厥陰脈絡于少陽,厥陰熱癥,皆相火化令耳,厥陰經脈,上膈貫肝,氣旺故上撞心,氣有余即是火,故消渴而心中疼熱,火能消物故饑,肝脈挾胃,肝氣旺,故胃口閉塞而不欲食也,蟲為風化,厥陰病則生蚘,蚘聞食臭,則上入于膈而從口出也,病發于陰而反下之,則氣無止息而利不上矣,烏梅丸主之,可以除蚘,亦可以止利。

  傷寒腹滿譫語,寸口脈浮而緊,此肝乘脾也,名日縱,刺期門。 [腹滿譫語,得太陰陽明內證,脈浮而緊,得太陽陽明表脈,陰陽表里疑似難明,則證當詳辨,脈宜類推,脈法曰,脈浮而緊者,名曰弦也,弦為肝脈,內經曰,諸腹脹大,皆屬于熱,又曰,肝氣甚則多言,是腹滿由肝火,而譫語乃肝旺所發也,肝旺刖侮其所勝,直犯脾土,故曰縱,刺期門以瀉之,庶不犯厥陰汗下禁。上條是肝乘心,此條是肝乘脾,下條是肝乘肺,肝為相火,有瀉無補者,此類是也。

  傷寒發汗,嗇嗇惡寒,大渴欲飲水,其腹必滿,此肝乘肺也,名曰橫,刺期門,自汗出,小便利,其病欲解。 [發熱惡寒,寒為在表,渴欲飲水,熱為在里,其腹因飲多而滿,非太陰之腹滿,亦非厥陰之消渴矣,此肝邪挾火而克金,脾精不上歸于肺,故大渴,肺氣不能通調水道,故腹滿,是侮所不勝,寡于畏也,故名曰橫,必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得自汗,則惡寒發熱自解,得小便利,則腹滿自除矣。

  厥陰病,渴欲飲水者,少少與之愈。 [水能生木,能制火,故厥陰消渴最宜之。

  厥陰中風,脈微浮,為欲愈,不浮為未愈。 [厥陰受病,則尺寸微緩而不浮,今微浮,是陰出之陽,亦陰病見陽脈也。有厥陰中風欲愈脈,則應有未愈證,夫以風木之藏,值風木主氣,時復中于風,則變端必有更甚他經者,不得一焉,不能無闕文之憾。

  厥陰病,欲解時,從丑至卯上。 [木克于丑,旺于寅卯,故主此卯上。

  凡傷寒病后,腹中有動氣者,不可汗,亦不可下。在右肺之動也,在左肝之動也,在上心之動也,在下腎之動也。

  烏梅丸證

  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藏厥,非蚘厥也,蚘厥者,其人當吐蚘,今病者靜而復時煩,此非藏寒,蚘上入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蚘聞食臭出,其人故吐蚘,吐蚘者,烏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傷寒脈微厥冷,煩躁者,在六七日,急灸厥陰以救之,此至七八日而膚冷不煩而躁,是純陰無陽,因藏寒而厥,不治之證矣,然蚘厥之證,亦有脈微膚冷者,是內熱而外寒,勿遽認為藏厥而不治也,其顯證在吐蚘,而細辨在煩躁,藏寒則躁而不煩,內熱則煩而不躁,其人靜而時煩,與躁而無暫安者回殊矣,此與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不能食,食即吐蚘者,互文以見意也,夫蛔者蟲也,因所食生冷之物,與胃中濕熱之氣,相結而成,今風木為患,相火上攻,故不下行谷道,而上出咽喉,故用藥亦寒熱相須也,此是胸中煩而吐蚘,不是胃中寒而吐蚘,故可用連柏,要知連柏是寒因熱用,不特苦以安蚘,看厥陰諸證,與本方相符,下之利不止,與又主久利句合則烏梅丸為厥陰主方,非只為蚘厥之劑矣。

  烏梅丸,烏梅〔二百枚〕、細辛〔六兩〕、干姜〔十兩〕、黃連〔十六兩〕、當歸〔四兩〕、附子〔六兩炮去皮〕、蜀椒〔四兩出汗〕、桂枝〔六兩去皮〕、人參〔六兩〕、黃柏〔六兩〕,右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升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三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蚘從風化,得酸則靜,得辛則伏,得苦則下,故用烏梅苦酒至酸者為君,姜椒辛附連柏,大辛大苦者為臣,佐參歸以調氣血,桂枝以散風邪,藉米之氣以和胃,蜜之味以引蚘,少與之而漸加之,則煩漸止而蚘漸化矣,食生冷則蚘動,得滑物則蚘上入膈,故禁之。

  蚘蟲之為病,令人吐涎心痛,發作有時,毒藥不止,甘草粉蜜湯主之,將甘草先煎,納粉蜜攪和服。

  白頭翁證

  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 [暴注下迫屬于熱,熱利下重,乃濕熱之穢氣發,過廣腸,故魄門重滯而難出也,內經曰,小腸移熱于大腸為虛瘕,即此是也。

  下利欲飲水者,以有熱故也,白頭翁湯主之。 [下利屬胃寒者多,此欲飲水,其內熱可知。

  下利脈沉弦者,下重也,脈大者為未止,脈微弱數者,為欲自止,雖發熱不死。 [前條論證,此條言脈,互相發明,復出發熱二字,見熱利指內熱,不是協熱,沉為在里,弦為少陽,此膽氣不升,火邪下陷,故下重也,脈大為陽明,兩陽相熏灼,大則病進,故為未止,微弱為虛,利后而數亦為虛,故欲自止,發熱者,熱自里達外,陰出之陽,故不死。

  下利微熱而渴,脈弱者,令自愈。 [發熱而微,表當自解矣,熱利脈弱,里當自解矣,可不服白頭翁,而待其自愈也,乃渴欲飲水之互文。

  下利脈數,有微熱,汗出令自愈,設脈復緊,為未解。 [汗出是熱從汗解,內從外解之兆,緊即弦之互文。

  下利脈數而渴者,令自愈,設不差,必圊膿血,以有熱故也。 [脈數有虛有實,渴亦有虛有實,若自愈,則數為虛熱,渴為津液未復也,若不差,則數為實熱,渴為邪火正熾矣。

  下利寸脈反浮數,尺中自濇者,必圊膿血。 [寸為陽,沉數是陽陷陰中,故圊血,今脈反浮,是陰出之陽,利當自愈矣,濇為少血,因便膿血后見于尺中,亦順脈也,前條是未圊膿血,因不差而預料之辭,此在膿血已圊后,因寸浮尺濇而揣摩之辭,不得以必字作一例看。

  傷寒六七日不利,復發熱而利,其人汗出不止者死,有陰無陽故也。 [六七日當陰陽自和,復發熱而利,正氣虛可知,汗出不止,是陽亡而不能衛外也,有陰無陽,指內而言,此為亡陽,與熱利之發熱不死,汗出自利者天淵矣。

  白頭翁湯,白頭翁〔二兩〕、黃連、黃檗、秦皮〔各三兩〕,右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渣,溫服一升。 [四物皆苦寒除濕勝熱之品也,白頭翁臨風偏靜,長于驅風,蓋藏府之火,靜則治,動則病,動則生風,風生熱也,故取其靜以鎮之,秦皮木小而高,得清陽之氣,佐白頭升陽,協連柏而清火,此熱利下重之劑。

  婦人產后下利極虛,白頭翁加甘草阿膠主之。

  熱厥利證

  傷寒一二日,至四五日而厥者,必發熱,前熱者,后必厥,厥深者,熱亦深,厥微者,熱亦微,厥應下之,而反發汗者,必口傷爛赤。 [其四五日來,惡寒無熱可知,手足為諸陽之本,陰盛而陽不達,故厥冷也,傷寒三日,三陽為盡,四五日而厥者,三陰受邪也,陰經受邪,無熱可發,陰主藏,藏氣實而不能入,則還之于府,必發熱者,寒極而生熱也,先厥后熱,為陽乘陰,陰邪未散,故必復發,此陰中有陽,乃陰陽相搏而為厥熱,與厥陰亡陽者回別也,欲知其人陽氣之多寡,即觀其厥之微甚,厥之久者,郁熱亦久,厥之輕者,郁熱亦輕,故熱與厥相應耳,若陽虛而不能支,即成陰厥而無熱矣,熱發三陽,未入于府者,可汗,熱在三陰,已入于府者,可下,陰不得有汗,而強發之,此為逆也,陽虛不能外散而為汗,必上走空竅,口傷爛赤,所由至矣,然此指熱傷氣而言,若動其血,或從口鼻,或從目出,其害有不可言者,下之清之,謂對汗而言,是胃熱而不是胃實,非三承氣所宜,厥微者,當四逆散,芍藥枳實以攻里,柴胡甘草以和表也,厥深者,當白虎湯,參甘粳米以扶陽,石膏知母以除熱也。

  脈滑而厥者,里有熱也,白虎湯主之。 [上條明熱厥之理,此條明熱厥之脈,并熱厥之方,脈弱以滑,是有胃氣,緩而滑,名熱中,與寒厥之脈微欲絕者,大相徑庭矣,當知有口燥舌干之證,與口傷爛赤者照應焉。

  傷寒病,厥五日,熱亦五日,設六日當復厥,不厥者自愈,厥終不過五日,故知自愈。 [陰盛格陽,故先厥,陰極陽生,故后熱,熱與厥相應,是謂陰陽和平,故愈,厥終即不厥也,不過五日,即六日不復厥之謂,愈指熱言。

  傷寒熱少厥微,指頭寒,默默不欲飲食,煩躁數日,小便利,色白者,此熱除也,欲得食,其病為愈,若厥而嘔,胸脅逆滿者,其后必便血。 [身無大熱,手足不冷,但指頭寒,此熱微厥亦微也,凡能食不嘔,是三陰不受邪,若其人不嘔,但默默不欲飲食,此內寒亦微,煩燥是內熱反盛,數日來,小便之難者已利,色赤者仍白,是陰陽自和,熱除可知,不欲食者,今欲得食,不厥可知矣,若其人外雖熱少厥微,而嘔不能食,內寒稍深矣,胸脅逆滿,內熱亦深矣,熱深厥深,不早治之,致熱傷陰絡,其后必便血也,此少陽半表半里癥,微者小柴胡和之,深者大柴胡下之。

  傷寒發熱四日,厥反三日,復熱四日,厥少熱多,其病當愈,四日至七日,熱不除者,其后必便膿血。 [傷寒以陽為主,熱多當愈,熱不除為太過,熱深厥微,必傷陰絡,醫者當于陽盛時預滋其陰,以善其后也,四日至七日,自發熱起至厥止而言,熱不除,指復熱四日,復熱四日句,語意在其病當愈下。

  傷寒厥四日,熱反三日,復厥五日,其病為進,寒多熱少,陽氣退,故為進也。 [凡厥與熱不相應,便謂之反,上文先熱后厥,是陽為主,此先厥后熱,是陰為主。熱不及厥之一,厥反進熱之二,熱微而厥反勝,此時不急扶其陽,陰盛以亡矣。

  傷寒始發熱六日,厥反九日而利,凡厥利者,當不能食,今反能食者,恐為除中,食以素餅,不發熱者,知胃氣尚在,必愈,恐暴熱來出而復去也,后三日脈之,其熱續在,脈和者,期之是日夜半愈,所以然者,本發熱六日,厥反九日,復發熱三日,并前六日,亦為九日,與厥相應,故期之是日夜半愈,后三日脈之,而脈數,其熱不罷者,此為熱氣有余,必發癰膿也。 [病雖發于陽,而陰反勝之厥利,此胃陽將乏竭矣,如胃陽未亡,腹中不冷,尚能化食,故食之自安,若除中,則反見善食之狀,如中空無陽,今俗云食祿將盡者是也,此為陽邪入陰,原是熱厥熱利,故能食而不為除中,其人必有煩躁見于外,是厥深熱亦深,故九日復能發熱,復熱則厥利自止可知,曰熱續在,則與暴出有別,續熱三日來,其脈自和可知,熱當自止,正與厥相應,故愈,此愈指熱言,夜半者,陽得陰則解也,若續熱三日,而數可知,熱之不止,是陽氣有余,必有癰膿之患。便膿血,是陽邪下注于陰竅,發癰膿,是陽邪外溢于形身,俗所云傷寒留毒者是也。

  發熱而厥,七日下利,為難治。 [發于陽者,當七日愈,今厥不止而反下利,恐為除中,故難治,若躁煩而能食,尚為熱厥利耳。便膿血發癰膿者,是不足而往,有余從之也,發而厥除中者,是有余而往,不足隨之也。

  傷寒先厥,后發熱而利者,必自止,見厥復利。 [先厥利而后發熱者,寒邪盛而陽氣微,陽為陰抑故也,其始也,無熱惡寒而復厥利,疑為無陽,其繼也,發熱而厥利自止,是為晚發,此時陰陽自和則愈,若陰氣勝則虛熱外退,而真寒內生,厥利復作矣,厥與利相應則愈,是陽消陰長之機。

  傷寒先厥,后發熱,而下利必自止,而反汗出,咽中痛者,其喉為痹,發熱無汗,而利必自止,若不止,必便膿血,便膿血者,其喉不痹。 [此與上條同為先陰后陽,寒盛生熱之證,而陽氣虛實不同,上條陽不敵陰,故陽退而陰進,此熱雖發汗,厥后而陽能勝陰,故厥利自止而不復發,然陽氣有余者,又有犯上陷下之不同,即可以發熱時有汗無汗為區別,下利不當有汗,有汗是陽反上升,故咽中痛而成喉痹,無汗是陽從中發,熱與厥應,厥利止而而寒熱自解矣,若厥止而熱與利不止,是陽邪下陷,必便膿血,下而不止,故咽不痛而喉不痹。上段似少陰之亡陽,下段似陽明之協熱利,汗因于心,無汗則心氣平,故火不上炎而咽不痛,利因于胃,利止則胃液藏,故火不下陷而無膿血。

  傷寒發熱,下利至甚,厥不止者死。傷寒發熱,下利厥逆,躁不得臥者死。 [厥利不止,藏府氣絕矣,躁不得臥,精神不治矣,微陽不久留故死。

  復脈湯證

  傷寒脈結代,心動悸者,炙甘草湯主之。 [寒傷心主,神明不安,故動悸,心不主脈,失其常度,故結代也,結與代皆為陰脈,傷寒有此,所謂陽證見陰脈者死矣,不忍坐視,姑制炙甘草湯,名曰復脈云,以見仁人君子之用心,更欲挽回于天事已之候耳,收檢余燼,背城借一,猶勝于束手待斃乎。

  炙甘草湯,甘草〔四兩炙〕、桂枝、生姜〔各三兩〕、麥門冬〔半升〕、棗仁〔半升舊本用麻仁者誤〕、人參、阿膠〔各二兩〕、大棗〔三十枚〕、生地黃〔一斤〕,右九味,以酒七升,水八升,先煮八味,取三升,去渣,內膠,得令溫,服一升,日三服。 [一百十三方,未有用及地黃麥冬者,恐亦叔和所附,然以二味已載神農本經,為滋陰之上品,因傷寒一書,故置之不用耳,此或陽亢陰竭而然,復出補陰制陽之路,以開后學滋陰一法乎,地黃麥冬阿膠滋陰,人參桂枝清酒以通脈,甘草姜棗以和營衛,酸棗仁以安神,結代可和而悸動可止矣,所謂補心之陽,寒亦通行者歟。

  脈來緩,時一止復來者,名曰結,脈來數,時一止復來者,名曰促,陽盛則促,陰盛則結,此皆病脈。 [持其脈口五十動而不一止者,五藏皆受氣,呼吸閏息,脈以五至為平,太過不及,是陰陽偏勝失其常度矣,偏勝之脈,更為邪阻,則止而不前,陽邪盛,而數中見止,名曰促,有急趨忽蹶之象也,陰邪盛,而緩中見止,名曰結,有綿綿瀉漆之狀也,陽盛,可知為陰虛之病脈,陰盛,可知為陽虛之病狀矣。

  又脈來動而中止,更來小數,中有還者反動,名曰結,陰也,脈來動而中止,不能自還,因而復動者,名曰代,陰也,得此脈者難治。 [陰陽相搏而脈動,傷寒見此,是形冷惡寒,三焦皆傷矣,況有動中見止,更來小數中有還者反動,宛如雀啄之狀,不以名促,反從結名者,以其為心家真藏之陰脈也,更有動而中止,不能自還,因而復動者,宛如蝦游之狀,不可名結,因得代名者,以乍疏乍數,為脾家將絕之陰脈。

  脈瞥瞥如羹上肥者,陽氣衰也,脈縈縈如蜘蛛絲者,陰氣衰也,浮而虛大者,陽已無根,沉而虛細者,陰已無根。甚脈浮而汗出如流珠者,衛氣衰也,脈綿綿如瀉漆之絕者,亡其血也。 [脈浮為陽盛,法當無汗,而反汗出如流珠,是陽虛不能衛外而為固,絕汗出矣,陰虛不能藏精而主血,綿綿其去如瀉漆矣。

  傷寒,欬逆上氣,其脈散者死,謂其形損故也。 [外寒傷形,內熱傷氣,欬逆不止,氣升而不下,散而不朝,心肺之氣已絕矣,原其欬逆之故,因于寒傷形,形氣不相保耳。

  脈浮而洪,身汗如油,喘而不休,水漿不下,形體不仁,乍靜乍亂,此為命絕也。 [脈浮而洪,不是死脈,而汗出如油,是心液盡脫,陽反獨留之脈也,治節不行,倉廩不納,形神無主,無生理矣。

  又未知何藏先受其災,若汗出發潤,喘不休者,此為肺先絕也,陽反獨留,形體如煙熏,直視搖頭者,此為心絕也,唇吻反青,四肢漐習者,此為肝絕也,環口黧黑,柔汗發黃者,此為脾絕也,溲便遺失,狂言,目反視者,此為腎絕也。又未知何藏陰陽先絕者,陽氣前絕,陰氣后竭者,其人死,身色必青,陰氣前絕,陽氣后竭者,其人死,身色必赤,腋下溫,心下熱也。 [五藏相生,一藏受災,四藏不救,陰陽相須,彼氣先絕,此氣不存,有司命之責者,可不調于未災未絕之先乎。

  陰陽易證

  傷寒陰陽易之為病,其人身體重,少氣,少腹里急,小便不利,陰中拘攀,熱上沖胸,頭重不欲舉,眼中生花,膝脛拘急者,燒裈散主之。 [此證無內外因,本非傷寒而冠以傷寒者,原其因也,無惡寒發熱之表證,無胃實自利之里因,淫情之不禁,而余邪得以投其隙,移禍于不病之人,頓令一身之精氣神形,皆受欲火之為害,是不病于傷寒,而病于陰陽之易也。勿得以男女分名也,夫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陰虛而淫邪湊之,故少氣而熱上沖胸,氣少不能運軀,故頭重不舉,身體皆重,邪中于陰,故陰中拘攣,沖任脈傷,故小腹里急,精神散亂,故眼中生花,搖動筋骨,故膝脛拘急,病由于腎,毒侵水道,故小便不利耳,諒非土木金石之味所能愈,仍須陰陽感召之理以制之,斯裈襠之以意相求也。

  燒裈散,右取婦人中裈近隱處者,剪燒灰,以水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即利,陰頭微腫則愈,婦人病取男子裈襠燒灰。

  諸寒熱證

  病人身大熱,反欲近衣者,熱在皮膚,寒在骨髓也,病人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膚,熱在骨髓也。 [此屬內因,不是外感,亦不關于七情,病在形軀,不涉藏府,亦不犯于經絡,故無六經脈證之可憑,非天時寒熱所可拘也,是病只在骨髓,不在皮膚,皮膚寒熱,是指天時,不是指病,兩身字言身當其時也,若指皮膚,則不可為骨髓非身矣,風寒之邪得之于驟,故無定體,或發熱惡寒,或骨內熱而藏府寒,或手足寒而腸胃熱,或內外皆寒,或表里俱熱,此骨髓之邪積漸使然,故無定體,傷寒中風之寒,是時令之邪氣,故感其邪者,畏而惡之,此大熱大寒,是時令之正氣,因病非外來,故反欲之,傷寒中風之發熱,是人身之陽氣,故能與寒氣相爭,此骨髓之寒熱,是漸積之伏邪,故雖逢天令之大寒大熱,亦不能除,時大熱,而身反欲復衣,時大寒,而反欲裸身,此病在骨髓,與病營衛者不同,法當以六味八味二丸,補腎中之真陰真陽,而骨髓之畜熱痼寒,可得漸平耳,原化嗣伯水攻之法,但可以資譚柄,而不可為繼也。

  問曰,病有灑淅惡寒而復發熱者何,答曰,陰脈不足,陽往從之,陽脈不足,陰往乘之,曰,何謂陽不足,答曰,假令寸口脈微,名曰陽不足,陰氣上入陽中,則灑淅惡寒也,曰,何謂陰不足,答曰,尺脈弱,名曰陰不足,陽氣下陷入陰中,則發熱也。 [前條病在骨髓,故著而不移,此病在經絡,故寒熱反復,然與外感之往來寒熱,瘧疾之鼓頷戰栗又不同,病得之外感而惡寒發熱者,必見有余之脈,病得之內因而惡寒發熱者,全是不足之脈,見脈之不足,則寒固為虛寒,而熱亦為虛熱矣,寸者,陽所治也,寸口脈微,則微為無陽,是陽脈不足,故下焦之陰寒,得以上乘陽位,而灑淅惡寒也,尺者,陰所治也,尺脈弱為血虛,是陰脈不足,故上焦虛陽,得以下陷陰部而發熱也,人身陰陽之氣,互為之根,而又以陽為主,故陽脈微則陰脈亦弱,其始也,乘陽而惡寒,陰不平則陽不秘,故繼也,從不發熱,夫陽為陰乘,陽脈固見其不足,而陰脈亦不見其有余,陽雖微,尚能發熱,不終惡寒,猶不失陽道實陰道虛之定局耳,亡陽則陰不獨存矣,故治之者,當以扶陽為急,此補中益氣之方,為功最巨也。

  病人脈微而濇者,此為醫所病也,大發其汗,又數大下之,其人亡血,病當惡寒,后乃發熱無休止時,夏月盛熱,欲著復衣,冬月盛寒,欲裸其身,所以然者,陽微則惡寒,陰弱則發熱,此醫發其汗,使陽氣微,又大下之,令陰氣弱,五月之時,陽氣在表,胃中虛冷,以陽氣內微,不能勝冷,故欲著復衣,十一月之時,陽氣在里,胃中煩熱,以陰氣內弱,不能勝熱,故欲裸其身,又陰脈遲濇,故知亡血也。 [先寒后熱,陽微陰弱,具證與上文同,前條病因在血脈虛,此病因在妄汗下,以致亡血而脈微濇也,夏月四句,是寫寒熱發作時狀,始而惡寒,雖在盛夏,欲著復衣,繼而發熱,雖當隆冬,欲裸其身,此是設辭,勿以無休止時,作綿連冬夏解也,醫發其汗以下,又重釋前義,亦蛇足矣。此條又可分作四證者,寒熱往來不休如瘧者,為一證,或陽氣內微,但惡寒不發熱,病在盛暑而欲著復衣者,為一證,或陰氣內弱,但發熱不惡寒,病在隆冬而欲裸身者,為一證,或其人綿連冬夏,在盛暑反惡寒,隆冬反惡熱為一證,此各從元氣之厚薄,而寒熱為之淺深耳。

  陽毒之為病,面赤,斑斑如錦紋,咽喉痛,吐膿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鱉甲湯主之。陰毒之為病,面目青,身痛如被杖,咽喉痛,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鱉甲湯,去雄黃蜀附主之。升麻鱉甲湯,升麻、蜀附、當歸、雄黃、甘草、鱉甲。

  傷寒來蘇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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